清怡公主是大乾皇帝李冉的掌上明珠。
陛下登基已有三十年,后宫佳丽三千,得宠又失宠的后妃无数,却独对萧皇后敬爱有加。
帝后大婚八年,皇后迟迟无出。
陆贤妃生皇长子,赵淑妃生皇次子皇三子,沈惠妃生皇四子,连陛下酒后胡闹临幸的掖庭宫婢女也产下了皇五子,皇后的肚皮却仍旧毫无动静。
朝野上下,波澜暗涌,陆贤妃的娘家甚至隐隐开始为皇长子造势。
陛下一道口谕下来,便将这谭搅浑了的池水重新安静下来。
“大乾的太子只会是嫡出。”
许是陛下这份心意感动了苍天,不久之后,萧皇后就有了身孕,次年五月诞下皇六子,刚落地就被封为了太子。
又隔六年,皇后生下清怡公主。
当时陛下已经有九位皇子,十一位公主,却像是头一次当爹的毛头小伙子般,对着公主傻笑不停。
从此,除了上朝和临幸宫妃,陛下几乎整日将公主带在身边,甚至亲手照顾,陪伴玩耍,比民间的父女亲情还要亲密无间。
陛下对皇后所出的一对儿女如此重视,便也印证了陛下对皇后的尊重。
萧皇后在后宫地位尊崇,连带着她的娘家靖宁侯府也水涨船高,这三十年来,盛宠不衰,已是荣华富贵至极。
靖宁侯夫人知晓萧家的荣耀来自于何处,对清怡公主自然是像小祖宗一样地供着,半点都不敢怠慢。
她急匆匆从胡将军夫人房里出来,对着清怡公主笑脸相迎,“公主是想找姝姝和媛媛玩耍?她们两个在栖霞阁与表姐妹们玩,我带你过去。”
清怡公主一身鲜亮的红裙,精神抖擞地站在院中的梅树下,竟比凌霜傲雪独自开的红梅还要艳丽。
她笑着摇头,“我昨日才和两位表姐玩过,今日就先不去找她们了……”
说着,公主忽然扭捏起来,雪白的小脸上飞出两朵红云,“舅母,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去找飞白哥哥玩?”
公主虽然胡闹,但面对心仪的男子还是有几分羞涩和矜持的。
尽管整个京都城的人恐怕都知道她爱慕胡飞白,她也不好意思贸然闯入他的院子,又怕惊着他,又怕他觉得她不庄重。
靖宁侯夫人有些头疼,她就知道……
她看了一眼公主身后两个贴身侍女,心想,又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来就是侯爷知道了也不会说她什么的。
“正好,我也有事要找飞白问话,那公主就随我一起去有匪阁吧。”
清怡公主大喜。
她上前搂着靖宁侯夫人的手臂,“我就知道舅母最疼我了!”
胡将军夫人的主屋到有匪阁距离不近,中间刚好要经过宴客的梅花坞。
时辰已经不早了,陆陆续续有客人来。
前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梅花坞内传出些不大不小的动静来。
不一会儿有丫鬟急匆匆跑出来,见到靖宁侯夫人忙道,“苏翰林夫人不知道怎得晕过去了,奴婢正要去请夫人。”
靖宁侯夫人一愣。
苏翰林正是苏太傅的长子,也是苏梓萍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说起来,是她未来儿媳妇的大舅母晕倒了。
不论是从堂姐这里的面子,还是论着慕家大丫头的关系,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过去看一看。
靖宁侯夫人忙对清怡公主说道,“公主,事出突然,我得去看看苏翰林夫人的情况。这样吧,我叫林嬷嬷跟着去有匪阁,如何?”
清怡公主点点头,“也行。”
她摆了摆手,“舅母去忙吧!”
是谁带她去找胡飞白并不重要,她只是希望他们两个的见面不那么唐突罢了,说白了,有个借口缓和一下就成。
靖宁侯夫人吩咐了林嬷嬷几句,便匆匆往梅花坞去了。
清怡公主便要穿过梅林,往有匪阁去。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团红彤彤的影子。
她揉了揉眼,终于看清楚梅林中间的青石板道上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瘦弱纤细的背影。
居然穿了一身与她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裙!
清怡公主喝道,“站住!”
那个红色的背影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停下来。
公主的火气顿时有些上来了,她从腰间抽出紫金蟒皮鞭,用力掷了过去,“我叫你站住!”
“住手!”
几乎是同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但鞭已出手,似乎已经晚了。
“啪”一声,皮鞭打在衣裳上,粗粝的蟒皮划破丝线,与皮肤亲密接触,顿时有血腥气弥散开来。
清怡公主张大嘴巴瞪着眼前人,“恪……恪王哥哥……”
恪王李渡一身紫色锦袍,如同玉树一般站在清怡公主跟前。
此刻,他眉头微皱,左肩的衣袍已经撕裂断开,隐隐渗出殷红的血迹。
“清怡,你又在胡闹了!”
清怡公主知道自己闯了祸,心里很虚,却又觉得万分委屈,“我只是想让她停下来罢了!”
她又不是凶残暴虐的恶魔,怎么可能遇人就要对方见血呢?
倘若不是恪王哥哥横加阻拦,硬是要挡在那红衣女子身后,她这鞭的距离根本就打不到人好不好?
挥鞭,也不过只是为了震慑对方,希望那女子停下来。
“这位小姐,您刚才是在叫我?”
一道细弱柔软的声音传来,不知道何时从恪王身后钻出个清瘦姣丽的少女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是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