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说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朕也不能坏了规矩。让他从哪里来,却哪里去吧。”
陈循立即说道:“陛下大胜瓦刺,也先已死,而今漠北为朝廷所有,瓦刺西遁,对朝廷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陛下国虽大,忘战必危,好战必亡。还请陛下三思。”
陈循对朱祁镇的反应,其实也是所预料的。
陈循当了几年的首辅了,虽然很多时候不过是奉旨办事而已。但是时间长了,对皇帝的心思,一些办事的套路,也是很清楚的。
凡是朱祁镇拖着不办的事情,大多是与百官意见相左。
其实陈循也乐意拖着,只是而今却是拖不下去了。
朱祁镇说道:“陈先生,有些事情,你们忘记了,朕还没有忘记,太庙之中,还有朕的罪己诏。不灭瓦刺,朕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朱祁镇当初有意设置的障碍,此刻被搬出来了。
陈循也早有准备,说道:“陛下登基以来,泽被鸟兽,何况黎民,每当有天灾,陛下必问,民可得食?而后食,问稼可得水,而后饮,爱民之心,与古之圣贤不差分毫。”
“但是从正统十四年以来,瓦刺被兵,战死士卒不下数十万之多,边境士卒苦于转运,河北百姓难于征发。”
“陛下博爱天下百姓,何不念及区区之心,怜百姓之疾苦,暂罢兵事,与民休息。”
陈循的马屁,让朱祁镇有些脸红。
不过,他也知道陈循所言,未必不是真的。
是的,时代的每一颗沙粒,对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打仗从来不会不死人的。
燕然大捷,阵亡以及伤病而死的人,不少于两万。这背后就有两万个家庭,这两万个家庭多为北地之人。
陈循所言,决计不是不真。
朱祁镇也不是不知道,但是讨价还价就是如此,朱祁镇即便是先退一步,也要先进一步为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