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仓库背后的一个死胡同里, 在伊薇特和基根的逼问下, 那人吞吞吐吐地交代:“我之前因为工作偷懒……被肖特扣了工钱, 所以看他不爽,想给他制造点麻烦。”
“你这个无赖, 竟然做出这种混账行径!你被互助会除名了,你最好离开伦敦,以后别让我见到你。”基根愤怒地说。
这个时代就连绝大部分中产阶级都是领周薪的月光族,如果没有亲朋好友和兄弟会的互相扶持, 普通劳工完全没有抵御任何风险的能力,小病会拖成大病, 然后等待他的只有死亡。而这人也无法加入别的互助会,因为他是爱尔兰人, 伦敦和周边农村进城的工人非常讨厌爱尔兰人,认为他们来这里抢了自己工作, 并且很多失业的贫穷爱尔兰人带来了犯罪。
“好吧,基根先生,我认错, 这也是我应得的。”那人举手无奈接受了现实。
伊薇特目光一眯, 直觉告诉她,这人很可能是在说谎。
当一个人被自己所在的社群驱逐, 是绝对无法如此平静的接受的, 毕竟在这个仇视爱尔兰人的城市, 或许很快他就会被欺凌甚至死亡。
不过基根先生还是太单纯忠厚了, 他不知道自己很可能受到了蒙蔽。
然而伊薇特没有说什么, 只是默默记住那人离去的路,然后借故有事情告别了基根,悄悄尾随在那人后面。
那人东游西荡,看不出有任何低情绪低落,他走出爱尔兰人聚居的地区,还去酒馆买了一瓶艾尔酒,拎着酒瓶一边喝一边走。
天暗了下来,那人也喝得醉醺醺的,警惕性极差,伊薇特很容易跟着他来到一处凋敝的破旧街区。
伦敦是这个时代的缩影,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距离繁华的高端购物区不远,或许就是一处犯罪和sè_qíng的天堂。在中世纪,此处原本是一处教堂用来接纳罪犯和躲债者的庇护区,后来不少帮派分子选择这里作为安全屋,就连警察也不愿意走进这里,称之为“恶魔之地”。
一走进这旧街,正经住户和妇女很少,大多数人都是无所事事的大孩子,他们往往穿着做工考究,但尺寸和搭配不当的好衣服,不用想就知道是来路不明的赃物,伊薇特女扮男装看起来年纪不大,走在其中倒是不显眼,但仍然她压低了贝雷帽,遮住自己半张面容。
虽然影视作品中出现的黑帮分子都是满身肌肉面容严峻的硬汉,但这个时代却并非如此,大多数帮派成员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虽然阿尔比恩法律严苛,但也不至于抓到小孩子也绞死,他们会被送进管教所,然后很快又被放出来,又继续为非作歹。
一旦他们真正长大,法律就不再对他们手下留情,而且帮派之间因为利益纠纷的的火拼也让他们不断减员,只有最凶狠、最阴险歹毒的一小部分能够变成影视作品中危险的亡命之徒,通常也成为了帮派骨干,手下养着一群鱼鹰似的小鬼为他工作。
那人走进一处破屋里,伊薇特借着黑暗的掩护,用消音的超凡能力躲过一位放风的暗哨,悄然借着坑坑洼洼的墙砖攀爬到屋顶,这里很容易听到二楼的两人在谈话。
“……事情就是这样,我都按您吩咐的把肖特那家伙整的自杀了,还被互助会的那帮婊子养的赶出来,实在没办法……嘿嘿……只能来投奔老大您了。”
之前在她和基根面前还沉默不出声的家伙此时表现的非常谄媚,房间内那人却显然不吃这一套。
“小甲虫,给这位先生两镑,送他离开。”
“没问题~头儿。”
一问一答的声音出自一个阴冷的男声和变声期的少年。
“老大!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您可得救我!”那人苦苦哀求到。
那少年笑嘻嘻地说:“嘿,别让我难做,傻大个,你现在可以选择,要么拿着钱滚,要么把你的钱给我,我给你吃枪子~”
子弹上膛的声音宛如催命符,那人很快连滚带爬从屋子里沮丧地逃出来。
“找人跟着他,扔进泰晤士河里,免得他到处说出是我们指使他干的,如果我们暴露了,那么那些大人物也会像捏死蚂蚁一样的弄死我们。”阴冷男人随意地吩咐。
“没问题~头儿。”
接下来房间里再无说话声,伊薇特从屋顶悄然跳下来,一边心中暗自思索。
那位诬陷肖特先生的工人显然一无所知,真正的关键是在这个帮派里,或者说帮派身后的操纵者和靠山,他们有什么目的呢?
她应该告诉基根先生,请他来定夺。
伊薇特正往街区外走着,迎面和一位雀斑脸的少年打了照面。
“伙计,你是那个帮派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雀斑脸少年一口变声期的公鸭嗓,是刚才房间里威胁那个人的小甲虫。
“我……”伊薇特被他打量着,“我被人赶出来了,听说这里可以收留我这样的人,所以就来碰碰运气……”
雀斑脸一双眼睛盯着她:“你想加入这里?那你会什么?检查货仓?打盹?钓鱼?或是别的?可别像一些傻乎乎的呆头一样,什么都不会,我们不养闲人。”
雀斑脸说的都是帮派的黑话,“检查货仓”指扒手摸钱的行为,“打盹”指小组合作,一人缠住店员,另一人趁他不注意偷东西,“钓鱼”意思是用财物勾出来。
不过伊薇特一句都没听懂,但她结合语境,大约也知道小甲虫说的一定是什么内部术语。
“我……我会开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