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在路边等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色完全变黑,那群磨磨蹭蹭的贵族一个都不剩地进入到豪宅里,随后悠扬的乐声远远传来。

宴会已经开始了吧,可他还是没有看到尤利西斯爵士。

月亮在夜空中浮现出像是溺死者肤色般的苍白面容, 差一点就是满月了, 这样的日子总是让埃迪的族群躁动不安, 平常这个时候, 他一定会借口不舒服然后躲在房间里把窗帘死死拉上, 可现在他暴露在不怀好意的月光之下,只觉得心浮气躁, 于是找了处树荫下的墙根双手抱膝,蜷缩着坐下来。

但这个位置很快给他招致了麻烦。在路过的巡警队看来,一个大半夜孤零零待在上流阶级豪宅围墙外的家伙明显不是流浪汉就是醉鬼,公然违反了律法中的“游荡罪”, 应当被抓起来关进济贫院。

大多数警察对于初犯只是驱逐了事, 其中一位警官走上去,对着埃迪吹了吹哨子, 检查他身上没有酒味,警告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真是麻烦……

埃迪被尖锐的恼人警哨吹得烦躁, 他克制住想要一拳打碎他鼻骨的冲动,压低帽檐遮挡他不善的眼神, 转身向一个黑漆漆的胡同走去。

这时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马车,虽然麻烦了点, 但他耳朵很灵, 远远听到车声再出来确认应该也来得及。

尤利西斯爵士为什么还没出现?温斯洛管家说他下午在俱乐部, 晚上会来这里参加宴会, 但现在已经到点很久了。

埃迪在巷子里焦躁地转着圈走来走去, 四周僻静无人,只有偶尔几声狗吠,这时,巷子深处走出来一位缩头缩脑的行人,他全身裹在一件大衣里,在夜风中瑟缩着慢吞吞走着。巷子狭窄,没过多久,他就走到了埃迪近旁。

虽然小狼人因为即将月圆和伊薇特的事心绪浮躁,但兽类的直觉还在,在二者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心脏开始突突地跳,然后一个矮身避开了擦颈而过的刀锋。

然而袭击者经验十分丰富,偷袭没有奏效,却没放过这个进攻的机会,趁埃迪还没做好准备的空当,又是一个膝盖击狠狠撞向他的胸口,小狼人被踢得飞起来,重重摔在至少五米远的地面。

可惜刚刚的匕首没有成功,要想尽快结果狼人,最好是在他们人类形态下……袭击者有些遗憾。

他是一位战绩彪炳的资深猎人,只不过狩猎的东西并不是寻常的兔子狐狸,而是传说故事中那些惊世骇俗的东西。虽然他源质层级并不高,但这里是秘警遍布的伦敦,即使狼人部族头领、高世代吸血鬼也必须隐姓埋名,以凡俗的身份为伪装才能活下去,只要查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那么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隐秘而迅速地猎杀他们,并且最大限度留下相对完整的尸体。

他的狩猎风格是伪装、侦查然后接近,然后出其不意地发出致命一击。他最得意的一次是五年前巧遇了一位巴伐利亚远道而来的旅行家,他英俊白皙、说起话来幽默迷人,猎人与他攀谈了很久,两人在酒馆的吧台前渡过了相当愉快的两小时,但对方结账走人后,猎人摸了一把他坐了两小时的椅子,不出意外,和别的空椅子一样冰凉,于是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那位吸血鬼贵族带着错愕的表情,心脏插着一柄银刀,他至死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人识破的。

想要战胜强大的猎物,未必要变得比猎物更强大,就像他猎杀的那位吸血鬼贵族,被鉴定有着古老的血系,却依旧死在了他这样的低阶超凡者手上。也正是因为猎人缜密的心思,他在这一行中享有崇高的声誉,能与亲王、公爵以名字相称,并且知道这些光鲜亮丽的贵胄私下里邪恶堕落的兴趣。

猎人就服务于这种兴趣,这些有着异常爱好的贵胄有一个隐秘的同好会叫“潘恩的花园”,猎人也是其中之一。他为他们狩猎妖怪魔物,而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则以金钱和庇护回报。

他已经知道这个孩子是名幼年的狼人,只可惜刚刚那一下未能成功奏效,好在依旧给他造成了创伤,即使对方狼化后,伤势也会影响他的部分战斗力,总归不是全然没用。

如果在平时,猎人可以说已经失败了,因为偷袭不能得手的话,面对这类超凡生物,他即使打得过也只能撤退。毕竟他的工作是见不得光的,教廷可以对上级贵族的阴暗兴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他这样惹是生非的自由超凡者却不会手下留情,超自然能力的战斗容易被好事市民猜疑,猎人此前就因为有一次狩猎不慎被普通人目击到,引起了舆论关注,如果不是有俱乐部的贵人用私人关系替他摆平了麻烦,那么他现在可能已经被扔进超凡者的专门监狱里了。

即便如此,他也上了教廷的黑名单,不会再有第二次优容。

幸运的是,这一次狩猎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超凡能力,不用担心留下把柄。周围都被执行特别命令的巡逻队仔细搜查过并封锁起来,不会有任何目击者能看到他所做的,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把战利品拿下并献给幕后的赞助人。

他喜欢置身于危险,并且渴望探索帷幕后的世界更多,这两方面其实是一码事。

埃迪喉咙里咯咯作响,他用四肢把自己支撑起来,眼球上贴着的一块镜片在刚才不知道掉到哪去了,露出一只萤火般绿莹莹的愤怒瞳孔。

他此刻心里只想撕碎阻止他找到尤利西斯爵士的一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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