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娜在一阵剧烈的头疼中醒来, 那种感觉就像大脑里面埋了一根音叉, 它在因为某种无形的共鸣颤动,把她的大脑翻搅成一团烂肉。

在我脑袋里……究竟有什么……

她挣扎着爬起来, 给自己一剂鸦|片酊,然而却没有丝毫效果——尽管变得昏昏沉沉, 但脑中的蜂鸣似乎更加响亮了。

那声音像是催促、又像是劝诱, 简直就像是从她灵魂深处传来, 没来由地, 她似乎看到一片荒芜的大地, 地面上满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圆形土坑, 除了尘土和砂石以外, 极目四望, 在裸|露的无云夜空中,群星的光辉前所未有地明亮,只是美丽的星空下却不见任何生灵——包括植物,甚至苔藓也没有。

她发出一声从未听闻过的、如鲸歌般的鸣叫,重新钻入土中,一直到达岩石层, 在那些寒冷潮湿、从未被光照耀过的空隙洞穴中穿行……

不!这不是我!

赛琳娜猛然醒来, 却听见村子里传来了吵闹的呼喊。

刚刚我这是怎么了?

她几乎站立不住,那短暂的幻觉过于真实, 她能清楚区分地表干燥的沙土、以及深层湿润的土壤的差别, 它们同样冰凉, 包围了她整个长条的躯干……

那里是什么地方?四周的地貌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位置, 漆黑的夜空和异常明亮的星星仿佛让自己置身无垠的宇宙,而荒芜寂寥的地表则使人想起圣灵造物之前原初的大地。

没来由地,她内心不知从何处升起一种回乡的渴望,明明这里才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可为什么现在却感到如此陌生?反倒是对刚刚幻觉中的死寂世界产生了一种熟悉又恐惧的奇妙感觉,仿佛那里才是她的故乡。

教堂的钟声响起,传递着特殊的节拍,其含义是召集村子里所有成员,通常情况下,只有发生了重要的事才会如此。

是和刚刚的骚动有关吗?自己的幻觉是否和这一切有关系?

赛琳娜揉着隐隐作痛的头部,决定先按照村子里的指示去看看,但某种预感让她带上了埃德温给她的巫毒药水。

“刚刚我好像听到一阵奇怪的嗡嗡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而且那声音让我头疼得厉害……我起来后发现希娜已经不见了,她床上有一点点血迹,睡裙好端端在被子里,却没有看到她本人……”

来到教堂前的空地,赛琳娜看到,有一个负责照顾雌蜂的村民正在向一位长老团成员询问。

“那是蜜蜂神的感召,蒙福之人已经先一步得到了神祇的赠礼,你们也将同样……”那位长老抬手指向村口的古井,“这一次的福祉将在祭坛降临,赐予我们所有人,不仅有你们渴望的青春……甚至永生也……”

“真的吗?!仁慈的蜜蜂神!”那位村民喜形于色,不待长老催促就自觉下到了井里。

听得井下的传来敲击石板的空旷脚步声渐渐远去,赛琳娜又是感觉一阵轻微的晕眩,无形的蜂鸣在起起落落,在她脑子里如潮水般反复回响着。

“……这一次的福祉将在祭坛降临,赐予我们所有人……”那位长老重复着,指向井口。

此时,天色更亮了一些,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在微弱昏暗的光线下,赛琳娜忽然注意到这位长老团成员衣服上有一些污迹,是泥水吗?但那种从内而外渗出的形状,更让人联想到血这样不详的事物……

“福祉将在祭坛降临……”对方再一次催促。

长老的目光如同神龛的塑像般冰冷,并且她的动作有着说不出的古怪,赛琳娜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如果用来比喻的话,更像是木偶和人的区别。人在做较大的动作时,是由躯干发力,各部位肌肉协同完成,因此显得自然而协调,但现在她看到的长老指向井口的动作,更像是以手掌甚至指间为驱动,带动轻飘飘的手臂做出的样子,甚至在伸直的时候,手臂还牵动了身体稍微晃了一晃。

然而比起视觉上看到的异常,赛琳娜内心中莫名归乡的渴望和畏惧更甚以往,这两种情感使她必须服从长老的命令,就像羊群服从它们的牧人、工蜂侍奉它们的蜂王。

她悄然紧握住袖子里细小的试管,坐到井边,然后提心吊胆地攀着绳子,慢慢深入到井下的密道。

“……赐予我们所有人……不仅有你们渴望的青春……甚至永生……”黎明的曙光在整个村子洒下金红色的光,那位长老对着空无一人的村子,如同坏掉的机器一样重复着。

赛琳娜住在村子偏外的地方,自她之后,似乎周围再也没有别的村民了,长老浑浊的眼睛像是什么也没在看,依旧用木偶似的机械步调,缓缓走到井边,然后突然就从腰部弯折下来,做出了一个人类绝对无法做出的动作。

大量的蠕虫从她衣服的袖口、领口涌出,她的本体则在不断干瘪衰减下去,如同一个漏了气的气球,更有部分虫子还从口鼻处往外钻,它们有的从里面往外蛀蚀,有的则在体表啃食着皮肤,不到一会,组成她的一切物质,包括头发、骨骼、指甲都完全不复存在。

接下来,饱食一餐的虫子集体爬上了井沿,然后噗哒噗哒地往水里掉进去,不一会,村子再度恢复了宁静,确是另一种空旷无人、宛如死一样的绝对安静。

沉寂持续了一会,在一座屋子后的麦草垛里,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从里面钻出来。

这一男一女都做普通村民的装扮,两人都惊魂未定,其中那位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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