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将我掷入这个世界, 是为了什么?

即使是前世的我, 早已一无所有,被剥夺至再也无法剥夺, 这样的我又能为祂提供什么呢?

星夜下, 森林扭曲的老树向地面投下可怕的阴影,这里到处是湿滑的青苔, 仿佛阳光从未照见到它的内部,山风呼啸着吹过林地内部, 沙沙的树叶扭动着对她说话,然而更多奇怪的声音在她耳中滋长, 它听起来不像是来自远方的湖泊,或者山林中能够发出的声响, 更像是来自她的内在。

她无法理解它们的含义,或者它们试图传递给自己的情绪, 它们像是无数合奏在一起的喃喃细语,越来越令她感到着迷。

我曾见过这样的星夜, 那时我还在儿时的乡村, 当田里的麦子到了收割的时节,每个孩子都要去捡拾收割机遗漏的麦穗, 而且必须赶在下雨之前完成,我一直捡到入夜, 最后在扎起的麦草堆上休息时, 那天的夜晚也如同今天这般……

那不是我。

空气湿度有些大, 让我想起在蒙特维多登山的经历, 说实话,它的坡度不算什么,但作为有名的云雾森林地形,林地里裸|露在地面的巨大树木根系让人很容易摔跤,尤其上面还布满了比萨饼起司一样的厚苔藓,如果没有带钉子的登山鞋,我少不得要在里面吃苦头。

是谁在说话……

森林……我讨厌森林,小时候我就在一个紧挨着森林的村子长大,统治那里的领主野蛮又残忍,除了索要东西外,从来不出现在我们的村子。为了说服他不提高地租,村里每年都为为他提供一位少女当女仆,但她们进了城堡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后来我和哥哥终于明白,那些女人都被他杀死埋葬在了森林里……

住口!

埃德温听到脚步声蹒跚而迟缓地向自己这边走来,尽管林中的路并不好走,但不至于难到如此程度,沉闷的响声不时响起,像是来人的身体结结实实撞到了树干,然后挣扎着艰难起身,继续拖着脚步跋涉。

村子里的人吗?还是路过的旅行者?

埃德温不动声色地旋转着营地篝火前的转叉,上面的熏肉肠和面包在火焰上发出谷物和肉类的焦香,他原本打算吃了迟来的晚餐,就立刻骑马去镇上。

脚步步步逼近,脑海中那些怪诞的声音击碎了伊薇特的理性,她伸手掩住自己的脸,大口大口地喘气,带着烟火和炙烤食物的气味涌入喉咙和鼻腔,唤醒了她灵魂深处的饥饿。

晚餐她吃了农舍富含油脂和乳制品的晚餐,对于尽力吃下男人分量的她来说,现在胃里胀鼓鼓的有些不舒服,但她仍有一个无形的胃亟待填满,而现在空气中的味道她分外熟悉,让她想起以前的某一次进食。

汗水是体内血液新陈代谢析出的残余,这片森林中有一个人的味道,他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似曾相识,她曾经品尝过与其类似的一个。

在穿过一片茂密的树丛后,伊薇特看到了坐在帐篷前摆弄火堆的男人,跳跃的焰光映照着他熟悉的五官,鲜艳的发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难道是……他?

心脏开始砰砰跳动,口腔里唾液不正常地大量分泌。

在伊薇特出现时,埃德温也将他的目光对向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服装像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但当他注意到伊薇特身后的阴影时,目光却不由得一缩。

这个人身后漂浮着鲜红的细长卷须,而且看起来像还在不断恶化,被怪物寄生的普通人?还是理性崩溃畸变的超凡者?

末日之钟追求的是真理和升扬,在跃出沉睡之渊的水面、看到自己远不能及的黑暗,就连星辰的光辉与之相比也摇摇欲坠,任何超凡者都会产生一种无力感。而末日之钟的人比绝大多数超凡者看到的还要多,他们终于发现人类世界所看重的、赋予其价值的美德、财富、知识根本一文不值,这个世界和生命本身的存在也没有意义,不具备任何目的性和可以理解的真相。

既然他们拒斥一切价值,也不认为愚昧的沉睡众生是和他们一样的同类,行事作风也就不会被凡俗虚伪的道德价值观影响。所有的末日之钟成员都深受虚无主义影响,表现出反律法和反社会的倾向,他们允许也乐于使用不道德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如果面对一位理性摇摇欲坠的超凡者,只要他活着本身对组织的事业没有帮助,那么末日之钟会加速这个即使没有产生冲突的陌生人堕落的过程,原因仅仅是超凡者彻底畸变后会向眷族那边滑落,而眷族是研究升扬之道绝好的材料,即便是尸体也可以用来制作各种超凡奇物。

怜悯、慈悲、正义不过是弱者的安慰剂,在埃德温心中,这个世界就是虚假腐朽的伪物,就连道德本身都经不起推敲,否则为什么统治他家乡的领主能毫不顾忌地残害平民,而普通农奴即使偷窃一根汤匙也会被绞死呢?

刚遇到慈父那会,他还想着自己那位早已病故的学者父亲告诉他的话,要虔诚地信奉圣灵,不可撒谎、不可偷盗、不可杀人……即使因为出版某些禁忌话题的书刊被剥夺了一切,罚为农奴,那个愚蠢懦弱的男人到死依旧这样想着。

然而慈父带他去了一个小镇偏僻的马戏团,里面充斥着伤痕累累、营养不良的瘦削猛兽,它们柔顺而乖巧,在驯兽师指挥下做出种种滑稽可笑的动作。

【它们都是从小训练的,猎人杀死它们的成年父母,把幼崽卖给这些地方,让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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