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月老和青荇仙君也在青岚城的酒楼里小酌了几杯。
月老这个人呢,嘴确实是碎了点,两碗黄汤下肚,便开始叨叨上了。
“青荇你说啊,不就是个魔界少主嘛,桀骜不驯、顽劣不堪,小枝看上他什么了?”
青荇仙君不语。
“你在上界仙子中也算是极其抢手的,那,那谁来着?对了,芸香仙子,她对你那颗真心,可谓是日月可鉴、天地可昭啊。每年往我府上送礼最多的就是她了,只为了求两条与你的姻缘绳。”
青荇仙君依然不语。
“若不是和你这份交情,我还真想送她两条。好了,不说她了,你倒是说说,那小枝怎么就看不上你呢?”
青荇仙君白了月老一眼,你忘了自己干的好事了?
“哎,你也真是倒霉,本来这牵了姻缘绳的两个人,彼此是更容易动情一些的,可你怎么就让别人横插一脚了呢?算了,算了,这事怪我,说不定小枝和那魔界少主早已互生好感,你才是那个多余的。哎,你倒是说句话啊!”
青荇仙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终于开口道:“这事以后便不要再提了,既然她已有了良缘,就不要再让她多生烦扰。”
“可……”
“你若真觉得愧疚,便尽早寻到那解绳之法吧。”
青荇仙君说完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月老在他身后急道:“你不去琴湖看烟火啦?”
“你自己去吧。”谁要跟你一起去看烟火,话这么多,还句句扎心。
月老望着青荇仙君的背影,摇头叹:“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哪!”
天地灰白一片,竹枝上压着积雪,时不时颤动两下,一个雪团子便掉到了地上。
木槿花篱的院子里,静谧无声。
白茴茴本来窝在廊下的摇椅上打着盹,后来熬不住,实在是困得不行,便抱着小白回了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瞬间入梦。
她本打算守岁的……
景昭魔君今夜是不打算走了,明日也不走了,以后怕是都不走了。
两人在叶蓁蓁的房里,嗑着瓜子,吃着点心,回忆往昔,畅想明日,倒是打算守一晚的样子。
灯影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如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夫妻一般。
鬼娘子已经让灵鸟传来消息,那丫头和魔界少主去了琴湖看烟火。
这几日,千薇已经将这竹舍摸得一清二楚,桃树下新搭了个狗窝,那只黑狗就在这院子里。
她尚摸不清那丫头是何方神圣,不敢轻易动手,以免打草惊蛇。
今夜,倒不失为一个下手的好机会。
千薇一身黑衣,鬼魅般翻过木槿花篱,啊,对了,她本就是一只鬼魅。
棒槌今晚吃得特别满足,嗯,又满又足。此时正蜷在狗窝里,舒服地打着呼噜。
谁曾想正梦着红豆果子呢,刚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当头一个麻袋,将它给套了……
果然安乐使人麻痹大意,狗亦如此。
棒槌扭着滚圆的肚子,正打算吠两声,麻袋外一个声音轻声道:“哥哥,是我。”
……
棒槌僵住了。
千薇又道:“哥哥别怕,我带你回家。”
回家?棒槌又开始哼哼唧唧地扭动起来,你倒是先放我出来。
千薇为了不惊醒屋内的人,一指戳在麻袋上,麻袋里瞬间没了动静。
哥哥,咱回家再详说,此地不宜久留啊。
千薇扛着一只大麻袋,身形一闪,便到了竹林中。
这条狗,也忒重了些。
不等千薇夺路狂奔,只见不远处被雪压弯的翠竹下,站着一袭白衣胜雪的青荇仙君。
什么叫流年不利,诸事不顺,这就是。
青荇仙君道:“没想到鬼主大人不仅喜欢捉鸟,还有偷狗的爱好。”
千薇冷笑一声,道:“上次被你放走重明鸟,怎地,今日又要来坏我好事?”
我跟你有仇?
“不敢,只是这条狗乃是我一位朋友所养,今日若是被鬼主大人偷走,只怕她会难过。”
“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千薇将麻袋换了个肩膀。
青荇仙君看了一眼千薇身后的竹舍,道:“我自是不能,不过景昭魔君可在那屋内,你觉得你能走得了?”
千薇心道:你他妈的不说,老娘现在早已遁了。
她当然不怕和景昭魔君对打,只是她此行的目的是这条狗,若是惊动了景昭魔君,即便两人打个平手,这狗只怕也是带不走的。
青荇仙君又道:“上次是我对不住大人,只要大人将那条狗还回去,我只当今日之事不曾发生。”
千薇拧眉沉思片刻,她堂堂一介鬼主雪夜盗狗,若是被这青荇小仙传出去,这张脸往哪里搁?
当下对青荇仙君道:“既然这条狗是你朋友的,那便麻烦你将它送回去吧。”
青荇仙君心想:这刚偷到手,便要还回去,确实挺没面子的。既然她有归还的意愿,自己便顺手帮她这个小忙,倒也无妨。
青荇仙君心里略一思索,便举步往千薇那边走过去。
千薇将麻袋从肩膀上拿下来,一只手拽着袋口,往前递给青荇仙君。
眼看就要交接成功了,千薇拎着麻袋的手突然往上一抛,麻袋离手的瞬间,一枚极细的银针已经没入了青荇仙君的手心。
千薇接住麻袋,冷笑一声,道:“这狗我既然偷了,断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青荇仙君亦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