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瑛本想去县衙祭拜,奈何魂魄不能离开王家庵,县衙又有狴犴坐镇,她魂魄接触不到实物,只好借用宁桃的身体,对着挖出王桂林遗骨的地方,磕了几个头,聊以寄托哀思。
宁桃从噩梦中醒来,身上那薄薄的单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坐在床上,宁桃忍不住直打哆嗦。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恶心歹毒的人!!
梦里,她属于和王月瑛共享身份,视野,感情。这股强烈的爱恨痛楚,如同刀片一样在宁桃心里翻搅。
宁桃气得头晕眼花,手指直哆嗦,气得几乎快要原地爆炸了!!这后半夜宁桃根本没睡好,气得眼眶通红,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本来她是打算告诉常清静这事儿的,但刚一翻身下床,宁桃心里咯噔了一声,立刻改变了主意。
不行不行,小青椒是个道士,而且是个尤其痛恨妖怪和厉鬼的道士,要是告诉了常清静,他,他把王姑娘给超度了怎么办?!
只要这事儿没人发现不对劲,那最好还是让它成为一桩悬案。
下定了决心之后,宁桃这才洗了把脸,板着张圆脸走出了房门。
她还没忘记她和常清静苏甜甜他们正冷战来着。
刚一出门,就撞上了小虎子火急火燎地从大门外面冲了出来。
小虎子一瞥见她,浑身上下一个哆嗦,差点儿被门槛绊了一跤,脸色顿时变得尤其复杂。他张大了嘴,扭捏地看了她一眼,就猛地别过了头,伸长了脖子大声喊:“常清静!!常清静你在吗?”
喊了半天,从厨下走出个系着围裙的少年,乌发高高地拢在脑后,很是清爽和干练。
常清静有点儿讶异,“小虎子?”
目光落在宁桃身上的时候,那琉璃般的眼闪烁了一下,常清静局促地抿唇:“桃桃,我,我煮了早饭,你要来吃吗?“
昨天一进门就把自己锁在了屋里,晚饭都没吃,饿了一天,宁桃确实觉得饿了。
就算吵架,那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胃。
宁桃默默磨了磨牙,小圆脸有点儿扭曲,赌气地坐在桌子前。
察觉到小虎子那小心翼翼的视线,宁桃觉得更生气了,气得心脏狂跳。
明明是他们把她辛辛苦苦摘的蛇果子全丢了,现在倒像是她小气一样。
常清静倒也贤惠和贴心,替她盛了一碗清粥,又把筷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这清粥洒了点儿葱花,面前摆着碟腌黄瓜和宁桃喜欢吃的酸辣萝卜。
宁桃端起碗,也不碰面前这酸辣萝卜,宛如和她爸妈吵架的时候光扒拉白饭一眼,一鼓作气,呼啦呼啦喝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舔了舔嘴角。
淡得她差点儿吐了。
当然她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一抹嘴,赶紧蹦下了院子。
远远地,这才从脑袋后面儿听到小虎子的嗓音,小虎子殷切地眨眼:“诶,常清静,甜甜在吗?”
常清静一顿,眉峰半敛:“苏姑娘不在此处,小虎子,你来这儿找苏姑娘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的,少年目光却落在了阶下的院子里,静静地看向院子里的宁桃,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他不知道桃桃还要闹多久的别扭。
“这不是甜甜老往这儿跑吗?”小虎子眨眨眼,又打量了一遍面前这小道士。
心里忍不住惆怅地长叹。
唉,要是甜甜喜欢的不是常清静,是他该有多好。
宁桃蹦下了院子,自己拿着个小木棍,惆怅地蹲在地上,戳了半天的蚰蜒,又出去溜达了两圈。
却正好撞见了小虎子遍寻不得的苏甜甜。
苏甜甜今天鬓角的花变成了一朵大红的茶花,瞧见了她,远远地就高高挥着手,朝她打招呼,“桃桃!!“
少女笑得那样热烈,那样直白,好像之前的龃龉全都消失了。
她在日光下,好像发着光。
宁桃走不是,留下也不是,僵在了原地。
苏甜甜已经快步追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看她,“桃桃,你还气吗?”
少女围着她转了两圈,想了想,将自己鬓角的茶花摘下来,插在了宁桃头上。
宁桃没梳发髻,头发只用一个黑黑的皮筋绑着。
苏甜甜有些笨拙地把茶花插进了皮筋里,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宁桃,“桃桃,这茶花给你,算是我赔礼,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苏甜甜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央求。
宁桃摸上了那朵火红的茶花,有些动摇。
她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事儿了,觉得尴尬得浑身上下都有点儿不自在,其实,她生气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由于苏甜甜和常清静走得太近。
说起来只是她看着自己喜欢的小道士和苏甜甜越走越近而无能狂怒罢了。
她亲眼看着常清静的目光频频留意着苏甜甜,而她自己不论做什么,大声讲荤笑话也好,小心眼的和苏甜甜比较也好,都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入不得常清静的眼。
宁桃知道自己其实挺虚伪的,说着和苏甜甜是好朋友,心里却有些微妙的丑陋的嫉妒。
对上苏甜甜那清澈得如同山泉水一样的眼,宁桃僵硬地,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
甜甜她……她只是个小狐狸,刚下山就被王家庵给逮住了,她懂什么呀。
“我、我没怪你了。”宁桃不自在地又摸了把茶花,低下了眼结结巴巴地说。
苏甜甜怔了一下,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立刻弯成了两个月牙儿,毛茸茸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