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下朝后,商誉辰和顾昀舒回了东宫,尚未过多久,萧楚泓也入了宫。
商誉辰命人备好酒菜,让宫人们退了下去。他们难得光明正大重聚,自得开怀畅饮一番,有其他人在,哪能放得开。
侧殿中长案上摆满美味佳肴,三人围着长案,端坐于蒲团上。
商誉辰褪下朝服,墨发以银冠束起,换了身玄色对襟缎袍,黑色绣云纹图案滚边,广袖和衣摆绣有蛟龙图案。
“楚泓,不过数日未见,你这般急着进宫,莫非是太过思念我跟顾姜?”
萧楚泓听着太子话中调侃,抿唇轻笑,举起酒杯饮尽,“此酒虽好,却真不如霁月坊的桃花酿好喝。”
又或许是,因昨夜同他共饮的人不在,手中佳酿也变得无味。
“你何时和攸宁一样,也喜欢上了桃花酿?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呐,莫非你们已经见过了?”
“他昨夜擅闯我府上祠堂,今日入宫前又遇见了一次。”
身着一袭青衫,姿态雍容闲雅的顾昀舒摇头失笑,“你暗中护了她那么多年,她一概不知,又何必呢?”
明知苏蓁为女儿身,他真的很怕萧楚泓会在不知不觉中对她动了心。
“付出不一定要求回报,更何况,他于我有大恩。”
二人不约而同看向萧楚泓的腿的确如此。
“可你离她越近,越会给她带来危险。你所谓保护,于她而言,是另一种伤害。你不是圣人,没必要如此无私。”
不止萧楚泓听出顾昀舒话中异样,就连商誉辰也隐隐听出了不对劲。
“顾姜,你究竟怎么了?自从诡判案后,你对蓁儿的态度好像就发生了转变。从前,你从不会过问甚至插手这些事。”
顾昀舒动了动唇瓣,不知该如何回答商誉辰。
“总之,阿泓,我希望你离她远一点,我不想她再受伤了。”
乐殊窝在他怀中,偷瞄他一眼,拱了拱小脑袋,眯起眼睛小憩。
“你不是他,怎知他心中所想?又怎知我们所走之路不同?”萧楚泓问道,“昀舒,你究竟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我知道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拿你兄弟,轻攸宁她亦当我为兄长,我怎忍心看你们受伤。”
萧楚泓明知他有所隐瞒,却选择了尊重,“好,你不愿说,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再多问。”
顾昀舒幽瞳深处无可奈何蔓延,抬手举杯,萧楚泓倒满酒,三人举杯与之碰撞。
没再提及苏蓁后,气氛缓和。他们从朝堂之事,再到民间趣闻,正聊得尽兴,殿外传来了清楚的脚步声,小安子声音随即自外面响起。
“太子殿下,司尉府衙御大人和苏少卿来了。”
“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请他们进来吧。”
“是,殿下。”
苏蓁刚到殿外,一眼瞧见了先前于集市上见过的黎九。
萧楚泓也在?他不是说去参加诗会了?
步入殿中后,苏蓁低垂着头,随着御长清一同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萧将军,顾大人。”
商誉辰摆摆手,“二位免礼,来人,赐座。”
“谢殿下。”
他们落座后,御长清看向苏蓁,后者点头,说道,“太子殿下,下官和御大人前来东宫,是有事想向顾大人请教。”
顾昀舒温声问道,“攸宁,你是有何事不解?”
“东篱君,劳烦你帮我们看看这个。”
苏蓁将放置瓷娃娃的木盒递给小安子,他双手接过,送至太子三人面前,随即识相的退出殿中,顺带关上了房门。
她仔细他们神色,虽有讶异,却无惊吓,甚至称得上平静。
“这是何物?”
“昨夜里李婕妤失踪时,我们在绮菱殿院中挖出来的。方才我们去了坤华宫,但贵妃娘娘说从未在李婕妤身边见过此物。”
其实话说回来,余贵妃讨厌李婕妤这点毋庸置疑,她也可能不太想让他们找到李婕妤。但是人下意识的细微表情不会作假,余贵妃应该知晓什么内情,却不肯多说。
顾昀舒拿起瓷娃娃,手上才稍稍使力,只听‘咔嚓’几声,瓷娃娃再次顺着裂缝破开,噼里啪啦落在了桌上,还好他及时松手,没有被划伤。
小心翼翼用筷子夹起一块碎片认真端详,他如今虽然无法辨识色彩,天地在他眼中只余黑白双色,却不妨碍辨物,放至鼻前嗅了嗅。
“它看起来属于掐丝珐琅一类没错,胎为骨,釉为衣。绘图立体精美,人物描绘线条生动,活灵活现。金丝接口处无缝衔接,音清而脆。不过,瓷胚里有大量骨灰,极可能是人骨。”
苏蓁说道,“人骨?它刚被挖出来时,包裹着一层黑色雾气,像是被人下了咒术。但后来就消失了,我们这才想让顾大人试试,看能否找出什么线索。”
顾昀舒放下筷子,食指中指伸直并拢,逼出两滴血珠,熟练地画出一道灵符,再指引灵符融入碎片中。
苏蓁先前试过,不出意外,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顾昀舒轻‘咦’了一声,又重新画了几道符咒,仍然没动静发生。
“看起来跟普通的瓷器没什么两样,不过若你所说是真,可能那种咒术只能使用一次就会失效。”
“那不应该没留下任何痕迹啊。”
“挖出来之后,有没有其他人碰过?”
苏蓁回道,“当时御大人好像有被它伤到,可婧尧公主捡起来后再无出现异常。”
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