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看错。
这满地的残肢还是,活的?!
而这,又不可能是活的
姑且不说,这中年男人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就说这雪地上散落的残肢断骸,早已无有任何生命气息。
可是很快,在陆羽的眼前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雪地上的烂肉,残肢,似乎慢慢地动了没错,的确是动了。
它们在渐渐地蠕动着,朝着那颗孤伶伶且已双眼无神的脑袋而去。
浸透在雪地的血液,这时也像是有了生命,从雪里渐渐析离进而汇聚。
眼前的这一切,像是在他面前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倒放。
不是像,而,就是
陆羽眯了眯眼,这个诡异的情况,却是使得之前稍有烦躁的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首先,他可以确定,这个中年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
如果是修行者,情况那又不一样了,比如在踏入第五步之后,就可金丹不碎,肉身不死。
问题是这中年男人,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也就是说,他没有这种能耐。
而他在被异兽杀死之后,生机也随之消散,更简单的说,他,已经死了。
一个死了的人,哪怕是这方天地至高也是无能为力。
生是生,死是死。
生可以死,死不可能复生。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这一团堪称狼藉的血肉,慢慢地重新组成一个人形,然后
完好如初。
尽管陆羽是旁观者,他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好像他只是一个恍惚,这个身体恢复如初的中年男人,也就恢复了生机。
迟迟。
“这不能够吧!”陆羽暗暗一叹,苦笑地道。
在说出这句话之时,陆羽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犯了失心疯。
无论是修行者或是普通人。
死了,就不可能再活过来,因为这人一死,便生机全无,神魂也消失了。
由死而生,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试问,这种荒诞至极之事,已是违背了亘古至理。
陆羽心中一沉,自知要遭,却不能阻止分毫。
接着陆羽确定了,他是真的要糟了
修行者,修的是道,修的,也是这天地至理,天地大道。
当这修行循序渐进,迈入到一定层次,也就渐渐明理,明悟这天地大道。
比如,但凡是有山的地方,这路,就有高有低,亦有颠簸。
又有斗转星移。
旭日东升,夕阳西下
等等。
但若这修这天地大道之人,在有一天,突然看见了太阳西升东落,江河湖海倒流,这等完全违逆了天地大道的异象出现时,一切又无法解释,这对于一个修行之人的打击,绝对是灾难性的。
因为他对天地大道的感悟,立即就会陷入到一个无法逃离的泥潭。
此刻,陆羽就中招了。
眼前的一幕,他无法理解,只因在这方天地,这种死而复生之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同样,这一旦发生了,他又看见了,也就意味着他的道基,轰然倒塌。
当然也不是没有不受影响之人,俗话说凡事都有例外。
但,陆羽不在其中。
却侧面反映出了,上官凝霜并不受此影响。
否则,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淡然。
“唉小霜啊,你这不是要害死我吗?”
见到上官凝霜没有反应,陆羽脸上的苦笑更甚
恢复如初的中年男人,此时像是丢了魂。
他双目失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傻傻地坐在雪地上,这给人的感觉,如同是一具无有神智的傀儡。
陆羽也再不做声,与上官凝霜站在中年男人面前三步之遥。
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中年男人体内外的分毫动静,都瞒不过陆羽的神识。
他已经投入了全部精神,就是为了弄明白,这个中年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
日头渐渐升起,又慢慢落下,一直,又过了一晚,晨曦破晓的那一刻,这中年男人才又有了动静。
他动了。
他的手指动了动。
接着就是另一只手的手指。
他那涣散无神的双眼,这时也在慢慢地恢复着神采。
宛如飞出去的魂魄,又回来了。
接着,中年男人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啊,这,我又又睡过去了?”
中年男人茫然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仅有咫尺之遥,站在他面前的陆羽、上官凝霜二人。
“唉,哎,我这去到哪里,就睡到哪里的老毛病”
看来他很早就为自己的反常,寻到了一个完美的开脱借口。
他忙不迭地起身,看了看天色,目露凝重,又喃喃地道,“初春刚至,我应能在两三日之内,碰上一两只异兽”
陆羽就站在中年男人的面前。
中年男人的自言自语,他露出了两分冷笑。
就一个普通人,别说什么两只异兽,哪怕是一只异兽,都足够喝上一壶了。
两只,哪里来的胆量?
当然,此际他已得悉,这中年男人的种种异常,无一不在显示着他不是普通人。
但这并不能阻止,陆羽对这中年男人的不满。
他的道基,在刚才毁了。
无声无息地毁了。
固然,他的境界修为还在,但若不亲自解开这个谜团,纵其这一生,他的修为将不得再寸进半步。
可以这么说,陆羽对这个中年男人,半分好感都没有,有的仅是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