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舟缓缓靠了过去。
黎启臣挺起身板,更添飒飒风姿,可是他手中还是握着为韩云兮而撑的伞柄。
“公子,属下还以为您出什么事情了。”徐岸待到木舟靠近,又道。
“无妨,我只是和云兮一同乘着舟游玩。”
云兮——
是个人都能听出黎启臣的称呼变化。
毕竟,他黎启臣也是自那一刻起,便明了了韩云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是他的女人,而不是什么云兮妹妹。
韩云兮听的清楚,但是在她心底里的那些个疑惑和她本就必须要面对的困境,这一切都迫使她必须保持冷静。她是听得分明,心中虽有欣喜,可是脸上未流露出多少情绪。
徐岸眉头一震,一个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这件事,若是被相国大人知道,绝对不会善了的。
他看着韩云兮,心底升起一丝厌恶。
冰肌玉骨,楚楚可怜,果然红颜祸水!
不过,她倒是好手段,竟然这么快就勾引到了他家公子。
徐岸眉头拧起,而后俯身低头,双手抱剑,不卑不亢高声道,“并非属下不知轻重,可今日属下必然要斗胆僭越劝谏公子一言。”
黎启臣温温一笑,而后道,“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有话直说即可。”
徐岸有些错愕,这个时候,公子不应该先找个由头让韩云兮走开吗。
既然已经情深至此,那也怪不得他棒打鸳鸯!
韩云兮绝对不能进相府的门!
“那属下还请公子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属下接下来要说的话,怕是公子不愿意听。”
黎启臣微微皱眉。
“公子此番是受相国大人之命前来云梦赴考,还记得公子拜别相国大人之际,信誓旦旦道,此行一定要以甲一名的成绩考入天府书院。而今距离预科考试不过短短十日,可是公子竟然颓丧至此,携别家女子泛舟游湖。在大考前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行。若是相国大人知道,岂不寒心?且公子和韩家姑娘既无血亲关系,又无缔结婚约,孤男寡女……”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黎启臣眉毛挑起。“我的事,我自有主张。就是祖父来了,那又如何?”
黎启臣斩钉截铁的回道。
韩云兮嘴角抽搐,孤男寡女,共处一舟?
确实有许多值得脑补的画面。
虽然不知道这个徐岸的护卫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但是听他语气,已然是脑补了不好的事情。怕是都是有颜色的。
好在黎启臣早早开了口让他停下,不然她这个韩家小姐怕是要越俎代庖,教教黎启臣的跟班如何说话了。
“云兮,我先送你回去。”
韩云兮冷着脸,“谢启臣哥好意,不过不必了。”
黎启臣不言,略为仓促的看了一眼脚下,而后一把打横抱起韩云兮,蜻蜓点水般带着韩云兮上了岸。
本该惊呼一声的韩云兮,却被黎启臣冷峻严肃的面容的吓住。
黎启臣两脚落了地,而后将韩云兮轻轻放下。
“这样的小舟,没有人用船绳拉着靠岸可是不行的”黎启臣看着韩云兮,脸上还是那般似二月春风似的和煦。
韩云兮看着黎启臣,四目相对,他眼中的满满的都是诚挚之意。
这样的言语、行迹,已经足以表明他的心迹。
韩云兮只要和他在一起,看到他的笑,总觉得自己处在云里雾里,时不时脑袋发昏。
“徐岸说的也没错,既然启臣哥不日就要大考,云兮也就不再打扰启臣哥了。那云兮这就回去了。”韩云兮低垂着头。
“好。”黎启臣脸上带着温和干净的笑意,眼中似有脉脉温情。
今日太过仓促,改日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地点,他再对她坦白心意。
徐岸抱着剑,躬着身,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对韩云兮已经宛如另一个人的公子,心底对韩云兮的厌恶,不由得又多了一层。徐岸冷着眉头,一脸嫌恶的看着衣着单薄的韩云兮远去。
黎启臣看着韩云兮远远的走过,就快要到远处石桥了,“此地离云阁还是太过偏远了,我先送云兮回去。”
“公子,注意您的身份。”徐岸在黎启臣迈出步子追赶了两步后高声道。
韩云兮远远的便听到这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之笑。
果然,她早就知道了,在世人眼中,他们两个是不相配的。
黎启臣顿住步子,忽的转身,双手负在身后,绿林中吹来的阵阵清风并没有吹散他那一脸阴鸷,“你今日是怎么了?几次三番教我如何做事。”
黎启臣彻底恼了,整个人黑着一张脸,谁能想到那素日里旁人眼中平易近人、待人宽厚、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竟然会有当下这副居高临下、傲视四方、不可一世的狂傲愤怒之色。
对——
这才是他徐岸所了解的真正的黎启臣。
这才是他昭楚第一剑客所选择追随的主人。
黎启臣,是一个年仅十六、抱负远大、城府极深的少年郎。
“属下冒犯了。”徐岸单膝跪在地上,一脸虔诚。
黎启臣看到徐岸这般,也便不再计较,他转身,欲继续去追韩云兮。
可是当徐岸看到黎启臣的举动,整个人似是被浇了一盆凉水。
他还是那个旁人一点就透的少年天才黎启臣吗?
徐岸再也忍不住了,心田里早已燃烧起的那团怒火一股脑儿的从胸腔里喷了出来。他选择追随黎启臣,是因为他相信他绝对是一个能在昭楚国翻手为云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