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望着她迎着朝阳的脸,微笑,“这是最后一次,只给你一日一夜的时间,早去早回,我会传了最好的裁缝全都去紫极宫候着你。”
“干什么啊……,我又不缺衣裳……”凤乘鸾被他看得脸上薄红,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明知她羞了,却还是存了得寸进尺的心思,指背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勾,“孤的大婚,还缺了一个新娘,孤的皇朝,还缺了一个小君,不知这位姑娘,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喜服?”
“……”凤乘鸾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烫。
——
对面来的小艇上,是戴着长长轻纱帷帽的龙皓华,还有倦夜带了几个人,捧了提阮君庭更衣的一应事物。
两艘小船对峙。
阮君庭见龙皓华在御驾之前,还藏头露尾,心里就讨厌。
那张脸,在轻纱后若隐若现,仗着目力极好,能看得出两三分,觉得似曾相识,却看不清全貌。
再加上之前见过他在旧园与凤姮搂搂抱抱,心中就更加膈应。
“孤可曾何时见过你?阿嚏——!”
“嘿嘿,不曾,不曾!”龙皓华想都没想,立刻否定。
当初,他抱着糯糯闯军营的事,用剑逼着这臭小子看孩子的事,妞妞是不知道的。
凤乘鸾发觉阮君庭气息不对,慌忙解围,“内个,君上,这位是我远房大表哥。阿嚏——!”
接着,又慌忙一拉龙皓华,“大表哥,这位是……”
“好了!年轻人!节制!”这两个人,打喷嚏都成双成对的。
龙皓华突然小了两辈,又忽然多余了,就一身不爽,“我是来接糯糯回去的。”
“千阙也留下。”阮君庭踏上小艇,并没有将儿子带回去的意思。
接下来几日,至关重要,千阙留在迷罗坊,有一众暗城高手保护,比在他的紫极宫中更安全。
而且,这个藏头露尾的大表哥,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他如此护着糯糯,那么,看在凤姮的面子,也必定会全力保护千阙。
“大表哥辛苦了,我很快回来!”
凤乘鸾也跟着跳上小艇。
“喂!又是我看孩子!你都到家门口了,也不回去?糯糯多少天没见你了,这才见一晚上,又跑……,哎呀,年轻人,节制——!”
龙皓华叉着腰,想说几句狠话,可话没出口,又开始心疼外孙女。
她为了那臭小子,每天都在拿命拼。
若是那臭小子还不懂怎么疼她,他就将宝贝疙瘩抢回来,自己疼。
若是那臭小子敢有负于她,他定要颠了他的皇朝,给宝贝疙瘩出气!
——
小艇上,凤乘鸾从倦夜手中接过沉重的龙袍,替阮君庭将衣袍冠带一一仔细穿戴整理好。
他从头到尾默不作声,张开双臂,垂眸看着她忙忙碌碌。
她为他更衣每一个细节的熟稔,就像早已做过了千百遍一般,对他那些不自觉的习惯,对他的身高,对他手臂的长度,对他如何才觉得舒适,早已刻在了骨子里。
她若不是他的妻,那便是他失落的另一半自己。
“此去,万事务必小心,我等你。”两个人静默许久,他终于吐出一句。
凤乘鸾抬头,将灿烂笑容浮上面颊,“不过是跑一趟南大营,帮你喊人来壮声势,没什么难度,尽管放心。”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眉间忧虑,浅浅凝在了一处,猩红的狭长伤痕,如沁了血。
等到小艇行至画舫下,便是分开的时候。
凤乘鸾看了眼左右,意外主动地牵了的他指尖。
她该是还有话要说。
阮君庭摆摆手,命倦夜带人先登了画舫,转身间,两手将她双肩稍稍用力攥了攥,两袖广阔,将她穿着软侬罗裙的纤细身影拢在了其中。
“凤姮,还是换个人去吧。”他一想到这次要与她分开,就心头直跳。
“不行,我还是亲自去。”凤乘鸾坚定抬头,“而且,我还想跟你说……,你之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为了救我和糯糯……”
阮君庭眸光动了动,静静等她说完。
凤乘鸾将两手摊开,送到他面前,两只掌心上,各有一道伤痕,便是当年他为她推功换血所留下的。
她宁可每日戴着护手,也刻意不去了这两道疤痕,就是要留着它们,每日暗暗摩挲,想着那晚,他的血就是从这里汩汩流过,才换了糯糯一条命。
阮君庭落在她肩头的手,便微微一颤,缓缓摊开在她面前。
他两手的掌心上,也各有一道极细的伤痕,细如丝线,显然被人精心处置过,若是不仔细分辨,便与掌纹融在一处,根本不会被轻易察觉。
他掌心的伤,与她的疤痕,严丝合缝地吻合在了一处。
“凤姮……”阮君庭喉间哽咽。
“那毒,名唤相思忘,被你渡到了自己身上,你若是这些年从无任何异样,那只能说明……”
她说到这里,阮君庭也猜到了几分,“说明,那毒还藏在血脉之中。”
“是。”凤乘鸾的声音,和她的心情一样沉,“梅兰竹其人并不可信,姜洛璃也不知到底对这毒知道多少。所以,为防狗急跳墙,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小心,最好不要单独见任何人。”
阮君庭轻抚她的额发,“放心,我会小心。只是一日一夜,我会在紫极宫等你,哪里都不去。”
“还有,若是附近有哨声响起,千万不要听,必要时咬破舌尖,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