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竹小心抬头,偷眼看看君上身边姹紫鸾袍,女扮男装之人。
眼下,明哲保身,再施缓兵之计,方为上策!
“回君上,老臣以为,大长公主佳期将至,的确应该善加保养,避免操劳为宜。”
“……!”青远山蹭的回头瞪眼。
梅兰竹却只能假装没看见。
满朝文武又是一惊。
九部长老,向来连体同心,无论何时都会确保意见一致,但凡不能做到这一点的,早就已经被清除到九部之外,由旁的世家大族取而代之。
今日,局势已经成了一边倒的局面,梅兰竹作为九部主脑之一,居然临阵倒戈!
一时之间,整个宏图殿上,有一场看不见的兵荒马乱,所有人慌忙重新站队。
除了梅兰竹座下嫡系的一班死忠外,还有几个站在最远处的新晋文官,年轻气盛,又对姜氏一族乱朝七十年不忿,耿直地站了出来,算来算去,也就二十余人。
如此,便是定局了。
阮君庭莞尔,扭头对凤乘鸾道:“凤魇,这就是孤的江山,你想见识的,可都见识了?”
凤乘鸾回之一笑,“小人大开眼界。”
“好吧,既然大多数人都认为,姜洛璃还应该坐在这宏图殿上,而孤又实在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么,就把她那把椅子搬回来吧。”
阮君庭懒懒起身挥袖,“倦了,散。”
说罢,向凤乘鸾伸手,大有一副君皇宠溺面首佞臣的意味。
凤乘鸾则笑着接住他的手,随他退朝,身后百官相送。
等两人身影不见了,绕殿的三重锦鳞卫也散了,青远山等才将狠厉的目光转向梅兰竹。
还未等兴师问罪,梅兰竹“哎哟”一声,“哎呀,心口疼啊!啊!心口疼!”
一面喊着,一面栽倒在地,索性装晕,不起来了。
——
凤乘鸾随阮君庭回了紫极宫,身边再无旁人,手便被他丢掉。
“殿上的人头,你都记住了?”
“记住了,等我好消息。”
凤乘鸾扭头便要走。
“等等。”阮君庭唤住她。
“君上还有何吩咐?”
“若是成了,你会拿到你应得的,可若是败了,孤不能救你,可明白?”
凤乘鸾喉间立时就有些哽咽,“知道了。”
“还有,等你回来,孤有一件事,要向你打听。”
“……,好。”她提步再要走,却迟疑了一下,想等他再说些什么。
然而,什么都没有。
“小人告退。”
她有些落寞。
现在的他,可能是真的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的。
等她身影远去,阮君庭立在老樟树下,望着自己地面的影子,低得用几乎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道了一声:“保重。”
——
这一日起,迷罗坊间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或是神出鬼没之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第二日,姜洛璃那把雕龙刻凤,镶金嵌玉的交椅,重新搬回宏图殿。
她上殿第一件事,便是向阮君庭致歉请罪,说的无非是“一时情急,爱之情切”之类的言辞。
阮君庭哼哼哈哈应付了之,青远山等再稍加润色,一时之间,朝堂上,表面看去,其乐融融。
只是,除了梅兰竹告病没来上朝外,九部长老中的工部长老,也没来。
听说,忽然得了急症,病得不行了。
然后当日,刑部长老退朝途中,拉车的马匹受了惊吓,一路狂奔几条街,最后一头撞在城墙上,连带着邢部长老自己,一起撞断了脖子。
再然后,第三日,户部长老府中大火,不但连带着老头和三个儿子死了个干净,也烧出了户部藏在地下的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紧接着……
都察部、理部、兵部……
不出半个月,九部长老,还站在朝堂上的,就只剩下青远山一人。“启禀君上,工部长老连日来恶疾缠身,已于昨夜不治而亡。”
青远山禀报至此,有些悲愤,盯着上面。
当日在朝会上,但凡为姜洛璃重返宏图殿说过话的九部长老,没有一个好下场。
而且是接二连三,一个紧追着一个上了黄泉路。
他们在大殿上逆了君皇的意思,打了君皇的脸,君皇就要他们的命!
只不过,即使连瞎子都看得出来的事,却没人拿得出证据,空口无凭,谁敢指责当今君上草菅人命,屠杀朝廷元老。
在整个昊都中,阮君庭唯一能调度的,便是紫极宫中的五千锦鳞卫。而所有在册的锦鳞卫,无论当值还是告假的,青远山都派人暗中查过,全部规规矩矩,一个不少,没有半个形迹可疑的。
就连阮君庭自己,也每日作息如常,甚至破天荒地每晚夜宿紫极宫,再未移驾,也更没召见过任何可疑之人。
除了那莫名其妙上殿看热闹,之后又莫名其妙消失的凤魇公子……
但是,他一个太庸天水混进来的劣种,以色侍人,仅凭一己之力,又如何有那等本事,那般胆量,居然敢对九御的长老院重臣下手?
青远山百思不得其解。
阮君庭两眼未离手中折子,随便应了一声,道:“死了就节哀吧,尽快找个人顶上。孤与公主的大婚之期将至,诸事千头万绪,九部还当能者多劳。”
宏图殿上,一时之间,气氛有些瘆人地诡异。
姜洛璃向下面扫视一眼,“咦?通政长老怎么也没来?”
阮君庭揉了揉眉心,半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