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凤乘鸾远远见两人退得飞快,且追兵不多,心头一宽,手中长枪,便挥洒得更加肆意,将整个岛上的主力,全部牵制在身边。
宁好好两人飞奔回码头时,远远看见小船,便惊得一身冷汗!
烛龙一人,正在船上四顾不暇,水下伸出无数只手,几乎要将整只船和上面的人一起拖下去!
是水下的尸煞被惊动了!
两人三下五除二,飞快摆脱身边追兵,踏水浮萍,飞掠上船帮忙。
下面的尸煞越来越多,三个人六只手,也手忙脚乱。
幸好这小船应该是在打造时早有防备,船底用了坚韧的钢板,才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抠破!
凤昼白如等死一般,茫然看着身边的人为他搏命,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动都不动一下。
船周围,聚集的尸煞越来越多,眼看水路就要被堵上,到时候,所有人都要被拽下去!
岸上,一声“放箭”!
一阵箭雨,从天而降!
宁好好几个人奋力挡开一拨,已是狼狈不堪,这样的境况,不知还能撑到几时。
“小姐呢?”烛龙单膝跪地,几乎力竭。
他从晌午独守码头开始,便已陷入鏖战,如今暮色降至,已经伤痕累累,却未曾有片刻停息。
宁好好嘴角绷了一下,“放心,我们见过她了,以你们小姐的本事,死不了!”
“呵,”烛龙惨淡一笑,“死不了便好。”
他抬起头,看向凤昼白,“二公子,你若现在还有意识,来日见了太师,请代我向他告罪,就说,烛龙已经尽力了!”
说完,也不等宁好好去拦,便纵身一跃,跳入湖水中!
“烛龙——!”宁好好伸手去抓,却已经来不及了。
水中尸煞贪图的是活人的血肉气息,如今烛龙入水,就如饿疯了的鱼群被撒了饵,霎时间放开小船,蜂拥而上!
烛龙拼劲最后全力,向远离小船的方向游去,越来越远,水花也越来越小。
宁好好吼间堵得生疼,眼角狂跳!
“划船!快走!”
她与林十五两人,用了内劲,将摆脱尸煞的船划得飞快,在水中,再次拨开涟漪,向对岸驶去。
后面远处,水下的尸潮分食了烛龙,又掉头向他们追来。
快!再快!
眼看着,码头就在眼前!
对面,码头边的西门错也是满身带血,将闻声赶来的零散守卫杀了一拨又一拨,早已望眼欲穿,恨不得游水过去把人都接回来。
等眼见着那小船近了,也等不及靠岸,便一身狼狈地跳入浅滩,游了过去,“小姐呢?烛龙呢?”
宁好好将凤昼白抓起来丢给他,“回去说,快走!”
尸潮在水下行进的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了!
若是在最后关头被截下,烛龙的牺牲意义何在?
几个人顾不得多说,踉跄涉水上岸,扛着凤昼白,发足狂奔!
身后,尸潮涌动,在原本平静的湖面卷起白浪,宁好好仓促间,回眸一眼,不由得心惊肉跳!
这些东西,若是出了水,四散开去,就再也无法收拾了!
可就这一眼,恰好看到一阵强悍的水波,由远及近,直扑尸潮,如移山填海之势,白浪千尺,之后,一切便归于平静了。
几个人又向前跑了一段,才回头去看,发现那些水下的尸煞并没有再上岸,才劫后余生般的吐了口气。
“难道那些尸煞是水军?不会上岸?”西门错猜测。
林十五没说话,经此一役,他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言表,一个字也不想说。
被他在肩头被倒扛着的凤昼白,两眼依然直勾勾地望着无忧岛方向。
宁好好幽幽道:“看来,你们小姐没死。”
刚才水中那一波震慑尸潮的威力,也只有她那样最大只的活的尸煞,才有那种能耐。
说完,转身走在前面,恰逢两个巡逻的官兵撞见,铁扇一挥,直接削了脑袋。
这一次,不但晦气至极,丧气至极,而且丢脸至极!
听见她的那句话,趴在林十五肩头的凤昼白才终于缓缓闭上眼睛,脸色苍白,如一个死人。
只有西门错还是个没有虚脱的,跳着追问,“我们小姐呢?烛龙呢?喂!有没有人说句话?到底有没有人听见我说话!啊?喂?喂……!”
……
次日,太阳再次高照时,凤乘鸾仰面漂浮在水中,闭着眼,衣衫血色未去,一动不动。
昨夜,又是一场暴雨。
她只记得最后跃入湖中时,拼劲全力,放出所有力量,震慑了追击小船的尸潮,之后,便是周遭浑浊的水,尸煞冰凉的手,还有渐渐消失的日光。
湖口的堤坝,因为她那一击,变得松动,加上水位上涨,承受不住,便豁了一个缺口,将她从湖中冲出来,一直顺着激流,漂进了昭南江。
要恨温卿墨,造就了那岛上的一切,也要感谢他,造就了如今的她。
不然,她从一开始,便已经在虿盆中被撕成碎片了吧?
那么,现在,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凤乘鸾失血过多,脸色白如薄纸,一动也不想动。
直到随着水流,进了一条窄窄的水道,两岸炊烟袅袅,有孩子们在浅滩嬉戏的声音,有妇人洗衣的拍击声,人间的烟火,那么愉悦。
她静静漂在水面,仿佛可以一直这么听下去。
忽地,有洗衣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