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依兰宫中,景曜刚刚稍微恢复一点精神头,就又按捺不住董美兰的蛊惑,喝了满满一大杯龙虎酒后,枯瘦成一把柴禾的老头儿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
董美兰也毫不避忌地服食了大量曼陀罗花粉。
于是,夜深人静,正是魔鬼癫狂之时。
她不知今晚的花粉被温卿墨派人额外添加了些东西,可以令潜藏在她皮下的朱颜蛊格外兴奋。
到了意乱情迷的时候,董美兰已无所避忌,尽情舒展,完全没有察觉脸上已经毫无感觉的皮肤,被忽然拱破了一处缺口。
一截白色的肉虫,从里面探出了头。
景曜正被那点龙虎酒烧着最后一点生命,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她脸上一截蛊虫在甩动。
接着,那虫子便啪嗒,掉在他胸口上。
老头子当下惊悚地什么心情都没了。
可董美兰正被曼陀罗的药力催化着,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她那张脸,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
枯瘦的老头子,就被她死死按住,根本挣扎不开。
她的面皮一点点被撑破,挤开。
虫子一个,两个,三个……
先是零零星星地掉在景曜的脸上,身上。
接着,是一团一团,一堆一堆……
景曜一面瞪着眼睛惊叫,一面眼睁睁看着自己日夜用生命宠幸的爱妃,那张脸上千疮百孔,面目全非,虫子掉落后,留下的窟窿里,露出森森白骨!
她的这张最近两年越长越年轻的脸,原来早就已经成了朱颜蛊繁衍的巢穴!
而依兰宫外面伺候的宫人,因为早就习惯了皇上和贵妃娘娘夜间行乐的大呼小叫,全都装聋作哑,不敢打扰。
于是,殿内床上的老头子,就这样一面被龙虎酒耗竭着,一面倍受恐怖惊吓折磨,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呜呼。
而董美兰,那张只剩下白骨骷髅的脸,还挂着几片零碎的皮,两只眼珠子翻白,乘着曼陀罗最后的药劲儿,摁着一个死人,做最后的疯狂。
同一个夜晚,守关山边境,十七路军阀以共商军机为由,不请自来,全数挤入中军帐中,凤于归寡不敌众,被乱刀砍得面目全非,摘下人头。
次日清晨,百花城中,景元熙继位登基。
而守关山上,凤帅惨遭魔魇军暗杀,身首异处。
十七路军阀按照景元熙事先备好的密旨,临阵换将,将凤家军彻底洗牌。
新的凤帅,诞生了!
——
城中水上,一座拱桥。
凤乘鸾笔直立在桥上,如一支黑色的凌厉羽箭,望着水中倒影出神。
背在身后的手,攥得发白。
若不是那颗人头上没有父帅的伤痕,她现在必定已经杀进百花城,摘了景元熙的狗头,再将挂了凤家的姓氏,却干出丧尽天良之举的叛徒全部撕成两半!
阮君庭侧坐在她身后另一侧的桥边,背倚栏杆,红袍及地,一条长腿蹬在上面,身后一轮明月,正怡然自得地看着她的背影,静静陪她。
“如果你是父帅,你会去哪儿?”凤乘鸾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望着自己水中那一双眼睛由黑变红,再变成黑色,才回过头来。
阮君庭的手里,不知何时拎了只白玉壶,“我能想到的,温卿墨也一定会想得到。他要控制南渊,就不会给凤于归喘息的机会。所以,不用问我了。”
他仰面,将白玉壶中的酒倒入口中,那神态,甚是悠然,
凤乘鸾道:“你说得有道理,暗城的消息网既然能为我所用,也一定能为温卿墨所用。所以,我们四下查探,反而会给他制造先机。不如,直接去一个地方!”
“何处?”
“葫芦山!”
阮君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为何是葫芦山?”
“直觉!活了两辈子,凤家军一直都与葫芦山有难解之缘。外公说了,历史是无法真正改变的,所以,凤家军在走投无路时,还是会去葫芦山。”
“不如我们立刻启程!”凤乘鸾对这个猜想有些兴奋,来到阮君庭身边,顺手抢过酒壶,打开盖子嗅了嗅,“你喝酒?你居然喝酒?”
接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喝了酒居然没醉?”
“没了瑞龙脑,自然千杯不醉。”阮君庭将酒壶重新抢回来,两眼发光,笑眯眯用手指勾勾她下颌:“而且,喝酒原来是件很痛快的事,我很喜欢!”
“喂,你早就想到葫芦山了对不对?”
“没,也是刚刚想到的。”他呵呵笑,“凤于归,本质上,就是个反贼,葫芦山,很适合他。”
“还笑我爹,你现在不是?”凤乘鸾又要伸手去抢酒壶,“给我喝一口!”
阮君庭跳下桥栏杆,背过身去,将酒壶举高,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摆了摆,“错了,我可不是反贼。”
“那你是什么?”凤乘鸾张嘴去咬他的手指。
“我……”他顿了顿,手指躲开她的牙,将人捞进怀中,又仰面饮了一大口,望向天上的月亮,眼角微跳,杀机一闪而过,旋即唇角划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将手中扔进桥下河中,弯腰将怀中人打横抱起就走。
“喂!放我下来啊,正经事还没说完呢!”
“皓月当空,美人在抱,说什么正经事!你又管我是谁!”
——
凤乘鸾半死不活地在客栈中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后。
她迷迷糊糊睁眼,见阮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