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同一轮骄阳下,北辰大营中,王爷照例睡午觉,所有虫不准叫,所有鸟不准飞,所有人全部静悄悄,一动不准动!
可是,北辰二十七损将实在按捺不住了,就不嫌热地挤到王帐旁一处营帐内,七嘴八舌嘀咕开了。
“我说,咱们王爷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啊,你们发现没?”
“对啊对啊,那小簪子都戳在脖子上,居然跪下认个错就完了?”
“我听说,家的女儿,只是刚好在王爷桌前扭了脚,摔倒的姿势有点碍眼,当场可就被赐了一丈红的。”
“还有啊,王爷的手,今天碰了人家的小细脖子,居然破天荒地没跟雨影要帕子。”
“何止!咱们殿下居然还弯腰了,我眼看着差点就扶了人家小手,可不知咋想的,忽地就改道去撸猫了,真可惜!”
“不过话说回来,凤乌龟那老家伙,对这个女儿可是宝贝地紧,变着法藏着掖着。”
“就是,他以为厚着老脸,让闺女跪了王爷,王爷以后就不好意思跟他要人了?”
“没错!他当咱们北辰的男人像他们南渊似的,个个畏妻如虎?也不去问问,北辰的女人出嫁,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跪自己的夫君!哈哈哈哈!”
一片哄笑之下,一直没吭声的应麟忽然猛地一拍大腿,“哎哟,坏了!”
“怎么啦?”
“那万一哪天这小丫头成了咱们王妃,按他们南渊的规矩,咱王爷还不得跪回去?”
他话音方落,帐内的喧嚣突然间如掐死了一般。
帐外,映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在一下一下,慢悠悠撸着猫。
“吵死!全部滚去营外负重疾行,本王不说停,谁都不准停!”
“喏!”
帐内吼声如山!
接着,眼色横飞,二十七个损人,偷偷暗笑。
居然,只是跑圈!只是跑圈!!!
看来,真的被他们猜中了!
……
阮君庭黑着脸,回了王帐。
秋雨影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欲言又止。
阮君庭重新倚在软塌上,闭了眼,“有什么话,说吧。”
“是,王爷,属下发现,凤乘鸾与昨日营前哭闹寻夫的村妇,形容酷似,应该是同一个人。”
“凤于归的女儿,在本王的营前,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阮君庭重新睁开眼,之后又懒洋洋合上,“她要蓝染,就给她一个。”
女人,真是世上最烦的东西!
特别是连续两天吵他睡觉的女人!
然而,上天注定,这场午觉没的睡!
没多会儿,帐外,一阵轻快地马蹄声,接着是女人欢天喜地一声唤,“殿下在吗,映雪来看您啦!”
啊——!
阮君庭快要疯了,女人!又是女人!
修宜策那个比狗皮膏药还黏的女儿,肃德太后的亲侄女,修映雪!
竟然追到边境来了!
——
南渊大营,五皇子帐中,景元礼整个下午都愤愤难平。
他坐到桌前,拳头重重一捶,“阮君庭真不是东西!姮儿那么好的姑娘,人又漂亮,身手又好,心地又善良,竟然被他手下那些牛头马面说得如此不堪,实在是气死本殿了!”
刘槐笑盈盈斟茶倒水,捶腿按背,“阮君庭是什么人,天下皆知,只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就连凤将军,也在他手上吃过不少亏,见面都矮三分。唯独殿下您,敢于仗义执言,无所畏惧!”
景元礼被这样一番恭维,甚是舒坦,攥了攥拳,“本殿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们南渊人,不是好惹的!”
“殿下,稍安勿躁,如今和谈正在紧要关头,皇上盼着两国停战那一日,已经很久了,您不宜在这个时候与阮君庭起正面冲突。”
“那怎么办?本殿不教训教训他,实在无法出这口恶气!”
“是啊,就算不跟他计较今日和谈上出手伤人之事,咱们也不能让凤三小姐白吃了这个哑巴亏!”刘槐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
“可是,怎么才能既恶心了阮君庭,又让他赖不到咱们头上呢?”景元礼端着下巴琢磨。
“奴才有个主意!”刘槐附耳上前,嘀咕嘀咕一番。
景元礼两眼一亮,“好!就这么办!今晚,本殿一定要亲自出马!”
刘槐故作惊恐道:“殿下,不可啊,这可是有风险的,万一被人发现……”
“怕什么!不过是些北辰的外围守军,以本殿的身手,还怕他们不成?你去准备!”
“哎,奴才遵命!”
——
凤乘鸾那边,梳洗了一番,换了寻常官家小姐的居家打扮,梳了垂顺的发髻,簪了简单的珠花,一身软糯的襦裙小袄,素净着眉眼,乖乖地坐在营帐里绣鸳鸯,直到黄昏。
她盯着手中又一次被捏弯的针,“诗听,这针可还有粗一点的吗?”
诗听木然递上一枚绣花针,将她手中的换下来,“奴婢说了不下一百次,这种已经是最粗的了,再粗,那叫锥子。”
凤乘鸾无奈,“让我舞刀弄枪就是没问题,可让我搞这细如牛毛的东西,真的是完全不行!”
“这还细如牛毛?真正的牛毛针您还没见过呢。”诗听抢过她戳了一下午的鸳鸯,“您这一坨是什么东西?”
“鸳鸯咯。”凤乘鸾将绣绷抢过来,“大惊小怪。”
诗听真心发愁,“小姐,其实您这样天资聪颖,为何不在针线女红上用些心思呢?若是将来,真的像北辰那些人说的,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