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句话,凤乘鸾并没有听见。
她翻身越过花墙,也不回房,一个人在墙角蹲下,抱着膝盖出神。
前世临死之时,明明听见阮君庭在吩咐蓝染安排她的身后事,所以他们一定是两个人。
前世,蓝染陪她在风雨亭喝了整整一天的酒,也未见半分醉意,而如今的阮君庭,才喝了那么一会儿,就醉得一塌糊涂,所以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前世,蓝染是奉王爷之命,送她回家,而阮君庭方才分明说了,他会不会送她回家,所以……,他们不是一个人。
那日在山鬼口,阮君庭曾问,自己到底是不是蓝染。
她也在心中反复这样问自己,他们如此相似,那么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可眼下看来,没什么可疑惑的了。
阮君庭,绝对不是蓝染!
凤乘鸾缩在蔷薇花墙下,用手捂住心口,那里好酸楚,好痛。
满怀希望而来,本以为幸福在握,却又陷入绝望,等从绝望中,好不容易又找到一点希望,旋即,那希望又变成了绝望。
酒!也许喝了酒,大醉一场,就忘了!
她爬起来,溜出门去,直奔酒窖。
凤家的酒窖,修建时挖得很深,石墙之上又铺了软木,以保持恒温,地面只留了两扇向内开的石门。
凤乘鸾撬了锁,踹开门,便钻了进去,随便寻了一坛也不知什么酒,开了就喝,要将自己灌个酩酊大醉!
这些酒,前世也在这里,后来被她命人搬去山顶,与蓝染共享。
今生,它们还在这里,却只有她一个人,喝得烂醉如泥!
人,若是醉了,就会恍惚。
恍惚之间,却可能比清醒的时候,更清醒。
她记得与他并肩倚在风雨亭中,她一面灌醉自己,一面与他絮絮叨叨,说了从小到大那些事,说她的家人如何疼爱,说她自己干过的糗事。
他就那样静静地听着,时而一笑,手中的酒坛始终没……
天啊!本来已经喝得天旋地转的凤乘鸾蹭的站了起来!
蓝染那天根本就没喝酒!
他手中的酒坛,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
他只是陪着她,看着她喝了一坛又一坛,眼中的眸光,从深情,到怜惜再到悲悯……
他为什么不喝酒?
难道是因为他不会喝酒?
他是不是跟阮君庭一样,沾了酒就醉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么阮君庭到底是不是蓝染?
凤乘鸾转身要走,仓促间摔绊摔碎了一连串的酒坛,也顾不得狼狈,爬起来就向外跑去!
她要趁他还不清醒,再去问个明白!
可就当她跌跌撞撞奔到酒窖门口,那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了!
石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啊——!苍天!
远处,尹正手里拎着一串钥匙,正叨叨咕咕,“白日间是谁负责酒窖的清扫,门都不锁!明儿找出来,揍一顿板子!”
“哎!”身后小厮连忙应了。
——
于是,凤三小姐失踪了一天一.夜,凤家的人只当她又跑出去鬼混了。
等到阮君庭的酒劲儿彻底醒透,秋雨影伺候着将主子沐浴更衣,梳洗整齐,才小心翼翼道:“启禀殿下,凤小姐……又丢了。”
不但是丢了,而且是又!
阮君庭这一日一夜本是睡得甚好,正神清气爽,听闻此言,当下脸色就不好了,“怎么不早叫醒本王,什么时候的事?”
“前晚您醉酒,凤小姐来过探望,还亲手将您送进屋去,之后……,就再没人见过。”
前晚……
阮君庭眸光微微晃动了一下。
前天晚上,那花痴干过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可是很有意思的!
他眉梢一挑,“修映雪呢?”
“殿下,您找映雪小姐……?”
“引香蜂!”
秋雨影大喜,“殿下英明!”
凤乘鸾那晚跟阮君庭搂搂抱抱了半天,自然身上是要沾染了些许瑞龙脑的香气,而此时刚好阮君庭沐浴过,所以那引香蜂便只有顺着凤乘鸾行过的路线,带着凤家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停在了酒窖前。
等那两扇石门打开,里面酒气冲天,她被那些撞破的酒坛熏着无处躲藏,活活醉晕过去一天一夜。
人总算是找到了,有惊无险,凤于归、龙幼微连带着龙皓华,都松了一口气。
当她又被什么人掳走了,结果她却被关在了酒窖里,把自己醉成这副狗样!
凤于归放下心来,与龙幼微回到房中,心中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便问:“微微,方才蓝公子是用什么法子寻到妞妞的?”
“啊,这个……”龙幼微踮着脚尖想往外走。
“微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还瞒着我?”
“凤郎,你该吃药了,我去给你拿。”
“回来!”凤于归真的震怒了,龙幼微始终是身为妻子的,又分明理亏,就只好回来,“怎么啦?”
“方才蓝染用了什么法子寻到妞妞的?什么蜂?”
龙幼微支支吾吾,“就是,引香蜂而已。”
“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能寻到妞妞?”
“啊……”龙幼微咬咬牙,“凤郎,你等等,我去拿一样东西,马上就来。”
凤于归将信将疑,等了良久,过了一会儿,就见龙幼微拿了一包东西进来。
她朝桌上一摊,一张通缉北辰靖王阮君庭的画像,凤乘鸾原创,极丑的那种。
一把剪刀,还有一张白纸。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