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辉虎不傻,只是懒得玩手段。
她先提越中能登一事,把家臣团的自私自利暴露出来。这时候再谈下越之事,许多话家臣团就没脸说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直江景纲鞠躬道。
“臣下愚钝,有点不明白御台所的意思。”
上杉辉虎直截了当说道。
“谦信公的意思是,扬北众三番五次作乱,不能总这么折腾下去。
我亦是深以为然。
我将委托谦信公在枥尾城指挥平乱,下越对我效忠的武家,皆由他统一指挥。
借着这次新发田之乱,也能把下越武家看个仔细。有忠贞于我的武家,我不吝恩赏。
中条藤资,色部胜长等人也是两代老臣,老吊在外面不好。这次如果她们尽忠职守,那就进入谱代众做事吧。
我上杉辉虎继承山内上杉家,关东管领,守护越后责无旁贷。下越武家皆是我的臣子,不能总是厚此薄彼。”
直江景纲不敢说话,因为这事太得罪人。
扬北众中,中条家,色部家,竹俣家,都是效忠府中长尾家两代的武家。
另外安田长秀也已经献上效忠书,进入上杉辉虎的侧近众奉公。
但她们始终游离在上杉家臣团之外,反而是下越半独立集团扬北众的大佬,这事不奇怪吗?
对于武家来说,太正常了。
上杉辉虎的新上杉家是由府中长尾家转化而来,基本盘是上越高田平原,占越后土地的二成多。
再加上这些年向中越侵蚀的斋藤朝信等侧近旗本,联合两家长尾家组成了越后的统治核心。
林林总总加起来,上杉家的势力大约占据越后不到四成的土地。而扬北众所在的下越,土地人口占了越后的四成。
如果把扬北众吸纳进入上杉家臣团,比军役帐,比团结协作,以后上杉家臣团谁说了算?
不给扬北众设置障碍,双方公平进行评议,谁占优势?
既得利益者不可能同意!
直江景纲现在,还是帮助大家收拾二公返税烂摊子的大好人。
但她要是敢替扬北众说话,开了她们进入谱代众的口子,回头就会被家臣团骂成叛徒,割席分坐。
被上杉辉虎死盯着,直江景纲硬是憋住不说话,这话真的不能接啊!
上杉辉虎微微一笑,没有逼下去。她转头看向本庄实乃,顿时看得她一头冷汗。
“本庄姬,你觉得呢?”
本庄实乃与上杉辉虎的关系亦师亦友,是她绝对的亲信。平日里,上杉辉虎当然不会为难她。
可这次川中岛合战,本庄实乃镇守春日山城,看护后院。上杉奉行众在她眼皮底下吞了二公返税,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上杉辉虎收拾。
上杉辉虎问她,就是心中有气,借机表示不满。本庄实乃伏地叩首,不敢说话。
她心中不免叫苦。
当初在中越,斋藤朝信等侧近旗本众欺负大熊朝秀一系,硬是把她们给逼反。
本庄实乃没法管,因为她与侧近旗本众是战友同僚,不好得罪。
她被上杉辉虎调回春日山城,上越的形势比中越更复杂。
上杉奉行众明知二公返税是让利中下越的仁政,却硬是搞成了补贴上杉家臣团的福利,是因为她们傻吗?
本庄实乃不但不敢管,还跟着分了不少钱粮。她不拿,行吗?
上杉辉虎见本庄实乃不敢抬头,哼了一声也就算了。
她当然知道麾下是些什么混账,对于家臣团,自己有时候都无可奈何。强迫本庄实乃管束她们,更不现实。
但这次新发田长敦再掀叛乱,斯波义银书信中晓以利害,让上杉辉虎下定决心要拔除隐患。
旧守护上杉家灭亡,扬北众被先代家督打得遍地找牙,部分武家已经有心向府中长尾家投诚。
之后,她们数次叛乱,被反复镇压,加重兵粮役以为惩戒。
武家崇拜强者,见风转舵是常态,少有坚贞不屈的存在。上杉辉虎如此强势,扬北众也在几次叛乱中逐渐失去对抗的意志。
随着本庄繁长叛离,反抗意识最强的少壮派也变得沉寂下来。
斯波义银在枥尾城指挥平叛,希望上杉辉虎能够借着这次新发田之乱,彻底瓦解扬北众武家集团。
上杉家至少需要接纳臣服上越两代的中条家,色部家,竹俣家进入谱代众参议政务,收买人心。
可上杉家臣团柴盐不进,连直江景纲与本庄实乃都不敢说话,剩下的人更没资格出面协调。
上杉辉虎环视一周,见家臣们伏地叩首作逆来顺受状,不禁冷笑道。
“怎么都不说话?还是,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
上杉辉虎拍拍案牍上的书信,说道。
“你们不肯接纳扬北众,害怕她们分薄你们的权力。
只要她们的军役帐,让她们去关东平原为你们死战,获取更多的土地。
天下竟有这种好事?想的可真美啊。
只是可惜,今日之越后,已经不是昔日之越后。上杉家不接纳她们,她们还可以转投关东侍所。”
伏地不起的各家大佬,一齐抬头看向上杉辉虎。
上杉辉虎呵呵一笑。
“谦信公在枥尾城负责平叛,所用方略乃是下越武家平定下越。
如果你们不愿意接纳扬北众,那么战后,谦信公必然会全部笑纳。
扬北众四党十四家,现在只有本庄繁长铁了心投向关东侍所,可你们硬是要把其他人都给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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