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莽苍山头,北楚的士兵已驻扎多时,只因前行的路上被大雪止住了步伐,只得在此搭起了帐篷。
一身白衣的男子背手伫立在雪山山头,他面容冷峭,神色苍然,目光远眺,望着遥远不可触及的方向。冷风呼啸,刮在他染了风霜的英俊脸庞上,刀割般的生疼,他丝毫不觉。身上的大氅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身上肌肤的温度有如湖面的浮冰。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苍茫雪色,刺骨的寒气无边蔓延,一直渗透到人的心底。而此人,便是楚皇宗政修洁。只要攻下了西秦,他便可以完成他多年内未曾实现的夙愿,这是宗政宁宣欠他与母妃的,如今是到了他该偿还的时候……
当年母妃跪在寝宫前求了他三天三夜,只为让他收回成命,别将他送往北楚,因为他的儿子才六岁,把如此不因世事的孩子送到那异国他乡做质子,让幼小的他去独自面对那未知的险恶环境,他又怎能应付的来呢?然而就算是她磕破了脑袋,在严寒下冻得瑟瑟发抖,冻得高烧不退,可男人终归是铁了心将他送走了,而母妃也终因此事抑郁成疾,一病不起……
宗政修洁握了握拳,眸内寒光尽现。
“启禀陛下,臣已遵照陛下的旨意,吩咐众人破冰,现在出口处已清理了大半,一个时辰内便已能保证军队前行“一名将领单腿跪地拱手禀报。
宗政修洁收回目光,面容镇定,淡淡道:“叫绝影过来。”
“是!”
营帐之中,一人侧身而立,面色肃穆,在宗政修洁入帐时,直直跪倒:“参见陛下!”
宗政修洁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到上位坐了,方道:“起来吧。”他微微抬眼。冲着身侧的人道:“北楚那边近况如何?”
“昨日北楚那边传来消息,说慕青已于清岭关内现身,现已屯军驻扎在齐河一带,之后便未有行动了。”
“他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便知道我来西秦的消息了。”冷笑了一声,“可曾探过他此行带了多少人?”
“约有十万人。”顿了顿,黑衣人道:“陛下。我们可要派兵制压?”
“先暗中观察着,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必出兵。”宗政修洁冷冷一笑:“与他相交这些年,还未曾有一日真正对上,如今我倒是很期待,他接下来会如何出手?只是如今我被西秦这边的事牵制着,分身乏术,不然倒还真想看看这北楚战神的实力!对了,叔父那边替我传个消息过去,让他不必担心。”
绝影俯身回道:“是!”
宗政修洁道:“下去准备罢。”
望着绝影消失在幕帘之后,方才那名随侍在宗政修洁身侧的将领出声道:“陛下,虽说经过一年的时间休整。北楚的势力已经稳固,但此时慕青贸然出兵,再加之地宫与西秦联合,我们选在此时与西秦交战,实乃下下策。”
宗政修洁掀了眼皮。扫他一眼,道:“正因为在这个季节西秦军队才疏于操练,懈怠涣散,而西秦素以骑兵闻明,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战马才派不上用场。若待开春冰雪消融后,光要应付骑兵便要耗费我北楚不少兵力,再者他们现已知晓我的动向,此时怕也开始着手应付,若我再不发兵,给足了他时间准备,倒是也再无如此有利的时机,而北楚那边有我叔父应付便已足够,如今我们也只能兵行险招,趁宗政宁宣不备一举攻下西秦了。”
那人俯首:“是末将疏忽了。”
宗政修洁眼光微转,挥了挥手:“先退下吧。”
不多时,便只余他一人独留大帐。走到帐前桌案,望着案上铺展而开的四国地图,目光渐渐荡开,眼睛不由一眯。
…………
黄昏,浩缈天际挂着一弯残月。
素雪浮光,将兰影宫衬得宛若白昼。
埙声幽幽,晚风送雪。
东方晗雪将衣上的雪花抖落,寻声走入一方后院。见司马文浩手执一握埙,青衣林立,发若鸦羽,与亭前的皓雪红梅画成一副水墨画。
不忍打扰,东方晗雪闪身至一旁,躲在树枝之后。
悠扬的曲子响了良久,而司马文浩终不敌这风雪,掩唇,轻咳了两声。
虽然司马文浩的容貌不算最出彩的,但他此时他袭青衫飘然,在夕阳余晖下,却也是别样的清俊。
隔了良久,他才转回身,眸中似有怅意。轻瞥了一眼东方晗雪隐匿的方向,唇角不由地弯了弯,“这么冷的天气,宫主不怕着凉么?”
东方晗雪望着她,知是被发现了,遂坦然一笑,从树后走了出来:“听曲子听得入神,又怕打扰到你,于是就没显身。”
司马文浩的眼神凝了凝,在他印象中东方晗雪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的,每到他住处时,不是颐指气使,撒泼刷性的?轻则打骂,重则处死他身边的仆人婢女,而就算她失忆后,性格稍有改观,但他仍是很不喜欢她,虽然在公主府里少不得碰面,但他一直奉行的都是视而不见的原则,总之便是能躲多远便躲多远,就算见到她,也都忍不住出言相讽,每每便落得一个不欢而散收场。
而如今见她今日所说所做,再加之先前将他从地宫中救出的行为,却又令他很难将她同先前那个混世魔女联想到一处,莫不是国破家亡后,她真正醒悟了不成?
随着对她了解渐深,他对她似乎也有了不少改观。
微欠身,他让出了一条去路:“以后若是想来,直接进来即可,无需询问。”
东方晗雪听言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