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过年,自然别有一番风,这腊月二十九一清早,便雪花飘飘。待锦诺起床,已是一片银霜,天、地、房屋因雪而连成一片。
“哇!真好闻!”锦诺一起来就让夏湘给裹的严严实实的,转头就跑到院子里面蹦蹦跳跳去了。这刚下过雪的空气格外清新,若是深深吸口气再缓缓呼出去,便仿佛将肺腑中的浊气都淘换了一遍,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起来。锦诺此时还小,尚不懂这些,他口中的好闻,指的就是这种冰凉却舒适的感觉。
“姐姐,快出来!她们说这是在贴窗花儿呢,可真漂亮!”
的确,这银白的雪景中,红彤彤的窗花、福字以及春联,犹如画龙点睛一般,让这片干净凛冽的世界,变得色彩分明而生动起来,那一种带着立体感的喜庆,看得人初醒来便有一副好心情。
本来今天锦落和锦歌说好,上午闲时一起结伴外出,去庙会凑凑热幕刮誓兀骸斑祝六姐姐,不是说庙会从正月初一开始么?”
锦落一边划着要买的小物品,一边道:“说是庙会,其实主要是每家每户的男孩儿女孩儿们购买小物品的集会。大家都准备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准备明天守岁时玩儿呢!这也是最近几年才兴起来的,也只是腊月二十九这天才开张。那上面不但有各地出现的玩意儿,有时候还会有些西洋的物件儿摆呢,其实也不见得多精巧,图的就是个乐呵。”
锦歌听了也兴冲冲的期待着,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苏家的四姑奶奶带着儿女和夫婿回娘家来了。
锦歌觉得奇怪:“四姑姑来,怎么咱们还出不得府啦?”
锦落也很好奇:“每年四姑姑都这时候来,一呆就要呆够整个正月才走。别看现在利利索索的进来,等回去时大包小包的,一辆马车都载不够。只是,往常也没约束着不让咱们小辈儿的出府啊?你等会儿,我让音朵打听打听去。”
音朵是个伶俐的丫头,最会学舌,她回来说:“我跟老太太身边的婶子打听,说是四姑太太以为两位小姐要坐轿车出去逛,非拉着她家两个表小姐一起去,被咱们七小姐奚落了几句。表姑娘她们下不去面儿,掉了眼泪儿,招得四姑太太闹腾起来。结果惹恼了老太爷,老太爷发话说,‘既是如此,干脆就谁都别去啦!’……老太太本来是让红绣姐姐过来跟您们解释的,结果她去了逍遥阁。没看见十小姐。本想过来咱们这里,又赶上有丫鬟找她,说四姑太太在冬园里和佟老姨太太又哭闹起来,老太太不愿意过去添堵,就让红绣姐姐顺道过去看看。我赶上了,就主动接下和您们解释的活儿了。”
“嗯。你很懂事,去找清桐要一串铜板吃茶去吧!”锦落打发着香朵欢欢喜喜的离开,扭头对着一副不可置信表情的锦歌道:“得。咱们计划得取消啦!”
她一把拽下转角墙面上挂着的鞭子,冲锦歌道:“走,你在我这里换身衣裳,咱俩到演武场比划拳脚去!”
锦歌本来正鼓着脸,有些气嘟嘟的。结果一看锦落拎着鞭子却要比拳,估计也是气狠了。她想到也不只是自己一个人郁闷,便觉豁然开朗,心里的乌云一下子就散了开,整个人都觉得好了。
锦歌是个有些懒散的丫头,她考虑到府里的演武场有些远,就撺掇锦落换个地方:“六姐姐,干脆咱们去逍遥阁吧,我那里的演武场也不算小,而且胜在清静,让小丫鬟盯住了,保准没有稀奇古怪的人来打扰。”嗯,主要是她换衣服也便捷。
锦落自然愿意,姐妹俩一前一后直接从这面墙跳出去,走到过道的对面儿,再爬过另一面墙,就到了当初苏锦盛、苏锦泽藏身的地方。
“咱们这位四姑姑虽然爱闹腾,却也欺软怕硬,因此,每回她来,冬园那边儿的严阵以待,生怕她又胡闹。”锦落和锦歌一边跑步热身,一边科普些苏府奇葩的常识。
“上次分产没请她,四姑姑心里就不大痛快,只是咱们那三位正经的嫡系姑太太都没到,她也只能忍着,怕这会儿哭闹,就是发泄她那几天的闲气儿呢!”
锦歌自认为还算初步了解苏锦落,这位大小姐可不是个爱背后说人的,如今这位她只见过一面的四姑太太竟能让苏六小姐如此“待见”,实在是功力不凡,锦歌在心里悄悄的警惕起来。
“十妹妹,你可记好啦,千万别让咱们这位四姑姑缠上,否则,绝对是你不愿意见到的。”
锦歌纳闷:“听说四姑父是个读书人啊……”
锦落哂笑:“读书人有什么用,真有风骨也不会拿书当饭吃。吃媳妇的、用媳妇的,只能乖乖的任媳妇揉搓,这二十几年下来,也就养成了现在这种自我沉醉的境界。倒是大表兄还成,只是他受不了四姑姑的霸道,十年前就离京自己闯天下去了,至今音信全无。”
锦歌的步伐慢了下来,跟上锦落的速度,听她讲:“二表兄之前娶过一个表嫂,只是人家受不得姑姑折腾,结婚刚一年不到,就离婚了。”
锦歌惊诧:“离婚?”
锦落点头:“是啊……你可不知道,都什么时候啦,四姑姑还要拿那套老规矩压儿媳妇,说什么新婚媳妇得到婆婆跟前儿立规矩,公公婆婆丈夫小叔子小姑子一桌上吃饭,媳妇儿得站着,挨个给夹菜,等一桌子人吃完了,才能到小桌子上吃饭!”
“天啊!”锦落捂着嘴,不可置信的样子逗乐了锦落,“你先别惊奇,更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