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打算如何做,才肯归还我秦国世子?”魏无忌问道,话中之意是,究竟需要什么样的要求,才肯归还。
苏季抖掉身上沾染还未融化的雪花,道:“师兄你瞧我二人,这身雪花,倒是来得极为公平,好像是上天数过的一般,不偏不倚。”
“既然如此,师兄想要如何划分呢?”魏无忌认真的询问道。
苏季拿出随身携带的羊皮,在几案上摊开,待尽数展开,便能看出是一副地舆图纸。上头绘有山川河流的走向,以及丛山峻岭,还有关隘等等,竟是一副地舆图。
不过绘此地舆图之人,用笔之简,只是简单的记下了走势,以及位置,还有看不明白的名字。而绘画以及书写的笔迹,魏无忌再熟悉不过。
笔迹正是出自苏自之手,想来是之前来秦,以及后来适往六国游说之时,绘制了这样的一卷羊皮图纸。
不过这般拿出来,魏无忌心下有了几分猜测,适时问道:“师弟此举乃是何意?”
苏季指着羊皮图纸上一处,“师兄你且瞧。”
不止魏无忌望了过去,围拢在一起的几位将军,也跟着望了过来。
王贲甚至‘咦’了一声儿,道:“此处可是我函谷关。”
“王贲将军好眼力啊,不愧是征战沙场的人,对于天下的山川地势,了然于胸啊,此处确是函谷关。”苏季由衷赞叹道。
“苏季丞相过誉了。”王贲好似有几分羞赧。
“师弟直指函谷关,意欲何为?”魏无忌谨慎的问道。
苏季直言道:“季只一条,秦军二十载不得越过此关。”
在此的几人,都在瞬间明白了苏季的打算,如今六国不比秦国好到哪里去,之前伤掉的元气,仍未恢复。
这个要求明面上是放过了秦国,实则说是给六国喘息的机会,也不为过。
匡章几乎立刻望向了对面的三人,想看这魏无忌三人如何应对。且秦婴虽有言在先不谈事,可是此等大事,想必是会提出反对的。
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秦婴有任何动作。王贲虽有些意动,不过看身边的人都未开口,也止住了话头。
倒是魏无忌摇头道:“有句话无忌要还给师弟,这般做法,好生没有道理啊。秦国二十载不得越过函谷关,六国若是先越过此关,又当如何?
难道秦国就缩在壳子里,等着让人打上门来,因着这约定,又不能追出去。如此约定,可是让世人以为秦国理亏呀。
无忌以为不妥。”
碍于秦婴在此,李益不敢再说,生怕对方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不过不敢说,难道还不敢想吗?在魏无忌说完之后,李益就暗想道:本来就是你秦国理亏,现在这无辜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若是魏无忌知其心中想法,定会回上一句:当然是做给你们看喽,否则何至于如此作派。
“师兄又待如何?”丝毫不意外,因为这是在苏季意料之中的答案。
魏无忌思忖片刻,他道:“师弟,二十载太久了。”久到秦国会忘记自已的血性,足够一个人老去。
“需要多久?”苏季又问。
“秦国十五载不出函谷关,且六国不得在此期间出兵。”生怕几人听不清,或是漏听,一字一顿将自已的要求说了出来。
匡章忽然说道:“此次乃是秦国兵败,便是我六国后继无力,仍可一战也,秦国的要求未免太偏颇了。”
“匡章老将军才是有所偏颇的那一位吧,六国有一战之力,难道我秦国就没有了?须知如今是六国惧我秦国,我秦国可不惧你们。
如今是因为秦王、秦王后出事,方才不愿与诸位大动干戈。先前所提的,请世子回国,若是诸位欲以世子为质,那我秦国也无所畏惧。
昭世秦王生来英雄,其子有三,个个是胆。我等也不必拘泥于秦世子身上,从而受人胁迫,想必秦世子亦不愿连累秦国的。”魏无忌忽然改变了态度,完全不担忧秦济民。
同出一门的苏季,与魏无忌所学相差无己,余下的端看个人悟性,很显然苏季的领悟能力比魏无忌强几分。
对方改变态度的时候,瞬间也明白了用意。苏季却并不打算拆穿对方,时隔多年,不止魏无忌记得下山前,鬼谷先生的叮嘱,苏季亦是从未忘却。
即使不是同一阵营,也不可有伤害师兄弟的心思。
不止如此,苏季还打算帮对方一把,他按压下蠢蠢欲动的两人,道:“师兄的要求,季替六国君王应下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将盟约签订罢。”
将这最后一条盟约添加上去,双方丞相盖上自已的印章,将盟约一分为七,每国各待有一份,由各国此次出征的主将带回去。
接着便是归还秦济民。
秦济民回归之时,虽有已有了心里准备,仍被秦婴的那一身雪白,给刺痛了双目。
秦婴至此时,面上才有情绪泄露,艰难的阖上双目,又睁开,极是不忍,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济民回来就好,小叔将来见了王兄、王嫂,也不至于有愧。”
在这之前,秦济民都心存一丝侥幸,觉得自已的父母,肯定是用计,为了保存秦国,等六国退兵之后,又会再度活过来。
可是经过秦婴亲口说出,心里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叔侄二人在函谷关前,大力的拥抱着对方,将心中的那份苦痛传给对方。天上飘起的簌簌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两人的肩上,乌丝上,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