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股子苍凉的病态之美一映,邵启这种清瘦文弱的病秧子都显得要有活力多了。

“在下实在想不通,夫人为何要杀单将军。”邵启咳嗽两声,神情十分凝重。

全天下人都想不通,为何殷氏女会杀单世昌——还是在这样的关头!

褚赤是殷氏女的人,若说她御下失控,褚赤反水,但做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后,褚赤未叛逃,两人也未反目成仇,殷氏女不杀褚赤不正是说明她已默许了对方的所作所为?

但又实在想不到殷氏女既已嫁单世昌,又为其生子,怎还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杀他不可?

要知道这是杀已方主帅的事,还是在遂州对敌的阵营之中刺杀,一个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主帅营中从不缺人,当时见到刺杀场面之人并不少,单世昌武艺何其高强,可是缺少防备,纵然有交手依然被一击毙命刺穿心脏,并割下了头颅,此后军队内乱、节节败退也是可以预想到的事实……

邵启前段时间忙着遂州的战事,还真没顾得上看严州什么情况,他能猜到,殷氏女身边必定发生了某种无法理解的、玄奇的、可怕的事,因为只凭着他对她大致的了解,便怎么都说不通她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这是一个何其理智、犀利且拥有卓越眼界的女人——且看殷氏女在两州的布局与执政,她与北境合作并嫁与单世昌的举动,便能看出她对利益的极端追求,就算她要杀单世昌也绝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关头用如此拙劣的方法动手,这直接叫她面对的就是多年努力化为一空,甚至连自己落入敌手——她又怎会做这样的事?

所以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千叶望着他,昏暗的光线里眼眸更为深谧,但那种缺少神采的模样,就像是幽夜中一潭朦胧的湖水般寂静黯淡,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因我蛇蝎心肠。”

邵启看得出来她并不想与自己说话,但他对她的好奇心更为强烈了。

“夫人说笑……若真如此,又何必披麻戴孝?”

然后他发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微微一动,说不清是什么神色,但邵启确实就是在瞬间控制不住地心神一颤。

“我戴的是我老师的孝,又关他人何事?”

邵启愣了愣,确实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但他马上就挑起了眉毛,显然觉得这个说法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澹台先生?

那位先生已经离世多载,要说还为之戴孝实在有些说不通,这一桩旧事也不能与单世昌扯上什么恩怨,于是邵启只当她嘴硬。

邵启细细观察着面前这个人,实在觉得她身上充满谜团,矛盾到了极点。

这样一个人到国中,不知会造成何等的后果……

注视着她的时候,他没来由地想起自己第一眼见殷氏女时候的心情,如遇仙魔,惊心动魄,一眼似乎就能理解了恒襄这些年为何对之念念不忘。

可是就理智而言,邵启真觉得如今的“殷氏女”没什么价值可言。

这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祸国妖孽”,要真祸国才有她的价值——事实上邵启觉得单世昌当真娶了她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只能说这两人之间当真是有些不为人所知的隐秘,最后才会闹了这么个惨淡收场——可是恒襄也不可能现在就称帝,北境恨她入骨,为杀她报仇或许还有可能与虞子曜联手,先找康乐国麻烦……

再说了,他的主公要得到她,更多的是欲念作祟——等等,这莫非是她的策略,她自知此事之后,单氏必不会放过她,她在严淳两州也很难再有立足之地,因此前往康乐国避难?

只是以这种“阶下囚”的方式,又着实不是她之策略,如果她真的有心,她完全可以将北境与两州卖给虞子曜,就算是与虎谋皮,也好过委身他的主公。

虽然这么说对于恒襄来说不太客气,但邵启是真觉得,像殷氏女这般擅长舞雷霆动风云的女郎,被困于后宅着实是件可惜的事……

越想越是忍不住叹口气。

虽说邵启实在是觉得,对付这样麻烦的源头,扼杀比什么都要好,省得承担多余风险,但他没办法违背自己的主公,只能说——男人的劣根性蠢蠢欲动的时候总会胜过理智,就算是康乐王也没法避免。

*

邵启直到抵达乌亭,才又见到自家主公,看到人就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遂州大部分武装虽为他所瓦解,但既有平王势力残留,又有淳州军不死心,短期内要掌控州域并且驻防挺难的,恒襄一边收拾各地的情况,一边待邵启赶来,甫一见面,看到这么个白眼,恒襄倒觉得,让这位个性极为心黑又恶劣的谋臣露出这样不爽的表情,竟有一种难得的幸灾乐祸。

“见过了?”他心知对方这表情是针对什么事物,微微挑眉,“如何想法?”

邵启脸色一如既往得苍白,虽然神色淡淡并未可以装作虚弱,但是声音还是飘忽得没什么力气:“若是在下来看,仍是之前的说法,在王上沾手之前,杀了她,或许是个绝佳的选择。”

恒襄不假思索:“绝无可能。”

邵启也不意外,只是慢慢道:“未见她之前,在下以为所谓的‘祸国妖孽’只是愚人妄谈,但见她之后,在下却觉得……这并非没有道理。”

他神色带笑,语气却有轻悠的叹息:“她光是一动不动,便能叫世人神魂颠倒,王上若收了她,先着火的就是后宫院墙!再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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