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大树在二人的冲突中缓缓倒下的时候,巴特猫着腰悄悄地溜到了最远处的角落里。也难为他一个身高两米出头的壮汉,竟然能把自己藏到狗窝的后面不露痕迹。很多人都被他健壮魁梧的身躯所迷惑,却不知道这家伙是真正的盗贼出身。
这种肤浅的潜行术自然难逃埃尔的眼睛,事实上即便在搏斗最激烈的时候,他也一直将两分注意力放在黑人大汉的身上。比起眼前来路不明的白银剑士,他和巴特之间要算的帐反而更多一些。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动手?”埃尔揉了揉肋下刚长好的肌肉,对着角落里的狗窝喊道。他话音刚落,巴特便嗖的一下跳了出来,一溜小跑来到埃尔身边露出满脸的谄笑,他最大的特点便是油滑得像条泥鳅,精通于欺软怕硬、见风使舵这类本事,和自己威猛的外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大人,这都是误会,我就是一个带路的地头蛇而已,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巴特搓着手点头哈腰地说道。与之前凶狠蛮横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敢有一句假话就往死里抽你。”埃尔扬起砂钵大的拳头恐吓道。
“不敢不敢,您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儿尽管问我。”巴特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抬起手指着天空向城中供奉的三神发下毒誓。不过埃尔很清楚这家伙的本性,也就是听听而已。
“这家伙什么来路?”埃尔指着昏迷中的卢瑟问道。
“是王都来的贵客,听说是国王陛下的钦差,他只是随行的护卫而已。”巴特老老实实地说道:“老板让我陪这位先生来街上转转,买点土特产。”
“土特产买到这里来了?”埃尔冷哼一声,心里也知道这里面必定有他在搞鬼。他还记得第一次跟着老商人拜访鲍威尔的时候,老人曾经说起过自己在巴特的事儿出过一把力。但是没想到巴特的后台老板也着实够硬,竟然将这家伙从监狱里捞了出来。
“你家老板是谁?”埃尔沉声问道。
巴特眼睛转了转,低下头说道:“我现在为城西的巴佳尔老爷工作。”
埃尔一巴掌扇在他的秃脑壳上,将他打了一个趔趄:“我问的是你真正的老板!再敢耍滑头信不信我现在就捏死你。”
“别别别,是我没听明白。”巴特苦着脸走上前,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在埃尔耳边说出了一个名字。
埃尔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头,他本来也不认识城里的大人物,所以对这个名字自然也毫无印象。
“他说的那个斯奈克伯爵是什么人?”埃尔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斯奈克伯爵?斯奈克伯爵就是钦差大臣啊。”巴特说。
“钦差大臣?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
“不知道?”埃尔抓住巴特的脑袋,拍拍他的脸笑道:“你再说一遍不知道?”
“大人别误会,您看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哪儿有资格觐见钦差啊”巴特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飞快地说道:“别说钦差大人,就算给钦差大人的狗做狗也不容易啊。”
“好吧,那你至少应该知道我们的钦差大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吧。”埃尔敲了敲巴特的脑门问道。
“钦差大人去前线视察了。”巴特干脆地说道。
“你是说那个斯奈克伯爵跑到军营去了?”埃尔不敢相信地质问道:“他难道不知道伊斯塔伦正在和虫子打仗?”
“那位大人正是听说了这个消息才兴冲冲地跑过去的。”巴特也是一脸的无奈:“谁知道这些大人物脑袋里面是什么想法?”
“很好,我知道了。”埃尔点点头,指着昏迷的卢瑟说道:“你可以把这家伙带走了,但是记得告诉他家的主人,就是那个斯奈克伯爵,等我有时间会去找他算账。”
“感谢大人您的慈悲。”巴特忙不迭地笑道,既然对方的语气里没有对王都来的钦差大臣显露出半分尊敬,那肯定有所依仗,这些大人物之间的龌龊很难说得清楚,他这只小虾米没必要搀和进去。
至于所谓的有时间去算账,这种场面话听听也就算了,多嘴未必能捞到好处。
当他背起卢瑟灰溜溜地跑掉之后,鲍威尔大师才从自己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冲着埃尔大骂道:“臭小子!你把我的院子毁成什么样了!”
“刚才怎么不见您出来劝架啊?”埃尔没好气地回应道。他和卢瑟战斗的时候,巴特躲在角落里避风头,鲍威尔大师更是连声都没吭一下,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和死人一样。
白银位阶的力量足可以开山劈石,二人所过之处,整座院子就像被台风刮过一样凌乱不堪。鲍威尔大师活到现在早就是老油条一根,自然不会跑出来惹霉头。
“自从白狮子家族上一代家主罹难之后,王都从来没有向伊斯塔伦派遣过钦差大臣。现在突然跑过来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家伙,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老头子对自己偷听墙角的行为并不以为意,,对自己院子里的损失似乎也不是特别在乎,反而替白狮子家族担忧起来。
土生土长的伊斯塔伦人,对于这座城市都会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即使自己蒙受一些损失,也比不上伊斯塔伦整体的利益重要。这种莫名的归属感也许是来源于开拓时期遗留下来的军事化管理统治,就像是士兵对于自己所属军团的深厚感情。
“他是不是来者不善我不清楚,不过您的孙女可就快要羊入虎口了。”埃尔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