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产生质变,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哪怕是一万头猪横冲直撞过来也足以造成毁灭性的破坏。整整二十四只拥有白银位阶实力的角魔,汇聚到一起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座城市。而现在这些角魔的目标却只有一个,他们根本无需顾忌任何其他问题,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击杀眼前的目标。
埃尔在第一时间就射光了自己背后将近半数的破魔箭,呼啸的箭矢瞄准了四面八方的角魔,一瞬间竟然将冲上来的角魔完全压制了下去。用破魔箭对付这些低等恶魔有些过于奢侈,但埃尔心里非常清楚,他现在无论击杀多少恶魔都没有意义。破魔箭的数量有限,而敌人却是无穷无尽。
小兰伽挥舞着一对镰刀将挡在前方的两只角魔开膛破腹,这样仓促的一击只能切开他们柔软的腹部,但要想彻底杀死他们还有不小的困难。如果换做真实世界的恶魔,修复起这种程度的伤害可能还要耗费一些时间,在恢复的过程中当然不可能继续进攻。
而在这里的角魔不知道被幕后的操纵者吃了什么鬼药,哪怕是肠穿肚烂几乎被腰斩,也像个没事人一样嗷嗷叫着继续进攻。或许是他们没有独立的思维意志,以至于连死亡的概念都不能理解,所以也就真的无所顾忌。
埃尔杀死了一头角魔之后就发现了不妥之处,于是他立刻决定转换方法。当另外一只角魔扑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出手抓住了角魔的脑袋,用力一搓将角魔的头颅直接拧了下来。趁着这只角魔还没有倒下的时候,他抓住角魔的手腕,将他的尸体扛在肩上,蒙头向前冲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完美状态之下的力量能够达到什么程度,但埃尔自己感觉至少已经接近于大力士海格南的级别,或者可以说是能达到普通角魔的力量两倍以上。只要他将角魔的身体当作挡箭牌,就可以蛮不讲理地一路横冲直撞过去。但是就在他脑子里面计算出这个差距之后没过几秒钟,面前就传来了沉重的压迫感。
他刚刚冲破了角魔的包围圈,抬起头就看到大力士海格南挥舞着巨锤以同样的速度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尤其让他绝望的是,自己身边的建筑后面也出现了另一个庞然大物狂暴化的食人魔大酋长堵住了他的唯一退路。(.)
“你这是想要玩死我吗?”埃尔悲愤地大叫一声,将手中的角魔尸体抛向食人魔大酋长,反手抽出风痕向大力士海格南冲去。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过来,现在任何胜负因素的计算都失去了意义。
这是他自己家的内心世界,而渴求强大敌人的愿望也是来自于他自己。现在这种战斗其实没有意义,洞察符文可以让他判断出敌我的实力对比,在权衡利弊之下做出最佳的选择。但是当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事实上这场战斗就已经结束。有选择,就意味着敌人带来的压力仍然不够强大,是他自己在给自己增加游戏难度。
前方那一抹身影距离已经不远,但埃尔知道这最后的一段距离就是咫尺天涯。在拔出刀义无反顾地冲向海格南的时候,他彻底放弃了所有的权衡得失计算,让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然后向里面灌入沸腾的血液,他的眼中只剩下前方的敌人。
在那一刻,有某种东西打破了界限,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明悟在他心中升起。
并不是没有路,路就在前方,而且还不止一条。
他没有走错路,只是没有认清方向。
在埃尔掌握的诸多符文当中,绝大部分符文都属于第二循环,唯独最初的符文埃尔,是属于第一循环。真视之眼的洞察能力让他能够精准地判断出敌人的实力,这个能力对于一名猎人来说简直是完美搭配,以至于他欲罢不能。当初在史蒂芬大师那里学习符文知识的时候,罗拉娜曾经给他讲过,符文序列的第一循环和第二循环截然不同,完成一个序列就可以真正进阶白银。
但在当时两个人对此都不甚了解,完全没有注意到问题的严重性。而事实上,埃尔对于洞察符文的依赖已经影响到了符文第二序列的组合。这两个符文循环并非对立,但所指向的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如果换成白银秘境的说法来比喻,符文序列就是一条宽阔的坦途,但含着分支。埃尔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路口,另一只脚却拐进了泥泞的小径,两条腿不在同一条路上,当然不可能到达终点。
一直以来埃尔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认知错误,走出那片大山之后,他仍然以猎人自居,但残酷的现实给他带来的却是接连不断的战斗。他总是依赖洞察符文的力量,喜欢用猎人的方式去战斗,但问题在于战斗本就不应该是猎人的专长。猎人的本职是狩猎,战斗只是狩猎的一种手段。狩猎就意味着收获,无论战斗的结果如何,没有收获的狩猎毫无意义。
有人把资深的猎人称之为游侠,听上去似乎很美,但实际上就是一名孤独的旅者。埃尔曾经以为自己想要做一名闯荡天下的游侠,但是随着他所经历的人和事越来越多,肩头的责任也就越来越重。他现在必须为了守护而战。
战斗,还是狩猎?摆在他眼前的这两条路看似相差不多,但却隐藏着本质的区别。埃尔想要继续前行,就必须选择一条路,哪怕前面看不到一点光明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否则原地踏步永远都看不到终点。
长刀与巨锤正面相撞,并没有出现惊天动地的景象。作为盗贼王艾德里安所使用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