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蒂雅娜又召集各方代表进行了第二次会议,从她脸上的脸上的黑眼圈就能看出昨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埃尔有心想要帮忙,但也清楚自己那点本事只能越帮越乱。
昨天蒂雅娜安排下去的任务看似简单,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很快就发现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伊斯塔伦方向没有出现预想中的追兵,让埃尔手下的部队白白警戒了一天,但除了他们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没能好好休息。
街头艺人波拿巴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个靠谱的人,但办事的态度却十分认真。他昨天挨家挨户地走访了几乎所有的难民家庭,得出的数据让人一点都笑不出来。
“除了军队、雇佣兵和商队护卫这些武装力量之外,聚集过来的流亡者数量到昨天为止接近了四千两百人,其中有五分之二的妇女和接近于这个数字的孩子。不是一对一的关系,有的家里不止一个小鬼,还有不少年轻的姑娘和失去男人的寡妇……这部分让梅迪亚女士稍后来说吧,剩下的都是残疾人和老头子,成年男子的数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波拿巴放下手中的羊皮纸,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最开始逃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军人的家属,有很多平民还没考虑好往哪儿逃的问题,天上就开始砸石头……好消息是大家的精神状态都还不错,坏消息是——除此之外她们什么都没有。”
“您太小看伊斯塔伦的女人了,波拿巴先生。”坐在旁边的梅迪亚放下细长的烟斗,口中吐出一道烟雾,轻轻地摇了摇头:“男人们打仗的时候我们女人可从来没有闲着,你以为姑娘们为什么能打起精神?她们是军人的妻子和女儿!兰斯塔特女士,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从流亡者中抽调出至少五百人的劳动力,其中至少有一般人能骑马舞剑。”
曾经让前任凯撒大公那样铁血的军人都迷恋不已的脱衣舞娘,绝对不是寻常娼妓所能比拟的强悍存在。梅迪亚一开口,语气里就充满了刀光剑影的味道。在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有意无意地瞄了埃尔一眼,刀子一样的目光让埃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比我期望的要好一点。”蒂雅娜点点头说道
“姑娘们都很坚强,她们会挺过来的,关键是孩子,孩子太多了。”梅迪亚话锋一转,脸色郑重起来:“五分之二的儿童就是一千五百多人,排除掉将近成年的毛头小子,剩下的小孩子甚至是婴儿也有五六百人。这些孩子无法照顾自己,也缺少自保的能力。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一处安身之所,他们未来的命运堪忧。”
“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很堪忧。”波拿巴嬉皮笑脸地补充上一句:“但是那些小鬼更容易出事儿。我也很喜欢孩子,但是必须要负责任地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孩子都会在半路上夭折。”
“我们坐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阻止这种悲剧发生。”蒂雅娜沉声说道,她回头看向贵族代表:“安德洛夫先生,你们研究的结果如何?”
“恐怕不是您想要听到的消息。”安德洛夫向蒂雅娜欠身致意,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在我们看来,这些军人的家属就像是我们的亲人。但是对于那些喜欢衡量利益得失的南方贵族而言,这些妇女和孩子不能给他们的领地带来任何利益,也就等于没有任何价值。请恕我直言,您恐怕要有心理准备面对最不利的局面。”
“我们不会获得来自于南方领主的任何帮助,也没有人会收留这些妇女和儿童。更糟糕的情况是,大量妇女和儿童的迁徙很快就会引起那些奴隶主的注意。他们会像闻到臭味的苍蝇一样扑上来,寻找任何可能牟利的渠道,一旦发现我们无法自保,就会立刻露出獠牙,从我们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去。”
参与会议的代表们在老贵族发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从昨天到现在脑子里考虑的都是如何解决生存问题,却从未想过有的时候**比天灾更加可怕。奥克兰特王国虽然已经进入封建时代,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少国家依然坚持着原始的奴隶制度。奴隶贩卖这种肮脏的行业因为暴利一直都坚挺地存在于世界的黑暗面。
伊斯塔伦坚固的城墙和无畏的战士一度将这些阴暗的污秽拒之门外,而流亡者现在一无所有。老贵族的当头棒喝让所有人悚然而惊,波拿巴和梅迪亚脸色发黑,而朱庇特身边的几个商人则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视线。要说起奴隶贩卖,实际上也可以算是一种商品交易,贵族们只是享受成果,而真正的经手人还是奴隶商人。
商人的本性便是逐利,为了翻倍的利润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一旦抛弃做人的底线,就算是自己的同胞也未必不能当作商品。安德洛夫本来的目的是想要提出警告,但听到他们的耳朵里,可就难说会变成什么样子。
除了提前得到消息做好准备的朱庇特之外,其他几位大商人在这场灾难中都或多或少地损失了不少资产,有的人甚至除了自己拉出来的商队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而对于这些将投机视为人生目标的商人们来说,往往是越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越容易破罐子破摔铤而走险。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两名商人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他们眼神里的闪烁和心脏的剧烈跳动却瞒不过埃尔的感知。
他们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身处于尴尬地位的埃尔自然也不好意思明说。他同样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