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类占星术士相比起来,狗头人地卜师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他们坚信大地女神盖亚才是唯一的真神,司掌着包括命运在内的几乎所有神职……从地底生物的角度来说,这种观点也不能算错。
狗头人字典里的“命运”和人类理解的含义相差甚远。人类贤者关于“命运”的阐述和探索包含世间万物,甚至直溯本源。但对于生活在地底社会底层的狗头人来说,他们的命运只有“生与死”的区别。
狗头人才不会关心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情磨难,又或者国王与领主之间的恩怨情仇,对于他们来说那些东西都比不上明天的伙食重要。在那个残酷的黑暗世界里,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博取生存空间,只能附庸强者甚至自贬为奴,在狗头人部族的首领心中,维持部族的延续才是最根本的生存需求。
也正因为如此,狗头人地卜师的占卜也异常的简单直接,他们并不需要去探索那些不可捉摸的细枝末节,绝大部分时候只需要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就可以趋利避害。
就比如这一次使徒降临在伊斯塔伦,人类的贤者竭尽所能地想要阻止灾难降临,人类的战士愿意为尊严而战。然而这些美德对于狗头人来说屁都不是,按照狗头人的理论来说,既然知道有灾难降临,我们躲得远远的就好了,为何么非要拼命?
埃尔对于阿帕奇的说法表示非常理解,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收集敌人的情报资料,他才不会接下这个烫手的将军职位。作为一名山里长大的土鳖猎人,他非常清楚自己根本就不具备诸如“骑士精神”和“正义感”这类听上去很美的玩意儿。
支持他回到北部城墙来主持大局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安托尼奥承认了他对这支混编部队的指挥权。在他隐晦地表示出自己的意图之后,少年领主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望,就像他在演讲时所说的那样,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
不过在那之后,两个人又在私底下达成了一些默契。
也许正如狗头人地卜师猜测的那样,地行者部队在数次强攻城墙失败之后,终于被迫选择了第二方案,开始用自己的血肉搭建传送门,因此北方战线获得了短暂的安静。
不过这种安静并不能让士兵们的心情放松下来,越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越能感受到风雨欲来的沉闷压抑。
从城内调拨过来的援军和自发前来助战的退役老兵共计两千余人,在常规意义上的人类战争中,这些士兵防守一侧城墙已经绰绰有余。不过谁也不知道那些来自地底的虫子会搞出什么奇葩花样。
在这中规模的战斗中,临时提拔起来的提米和帕兰蒂基本排不上什么用场,作为普洛斯直属的黑衣骑士,他们的指挥能力可能都赶不上守备部队的基层军官。而唯一的军方高层将领阿默德,又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否则也不至于这些年还没能混到看门三头犬的地位。
有句老话说,把问题交给专家来处理,埃尔对此深以为然。他直接将指挥权下放到基层军官手中,任由他们自由发挥,然后把自己这几个不怎么靠谱的手下聚拢到一起。
“现在我们有三件事需要处理。”埃尔对他们说道:“第一件事是要进行撤离准备,阿默德先生,请你召集我们的部队,把那几位生命神殿的祭祀也带上,让他们从城墙上撤出来,把位置挪给换防的守备部队。”
“我们为什么要撤离?”听到这话三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性格最急的帕兰蒂忍不住疑惑地开口问道。在安托尼奥的激励之下,伊斯塔伦的所有军人都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这个时候不战而退对于一名战士来说是比死亡更令人难以接受的耻辱。
“撤离的原因是第二件事。”埃尔从怀中掏出普洛斯的白银徽章和一封信,递到帕兰蒂手上:“这是安托尼奥大人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他还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父母的事情……”
帕兰蒂咬了咬嘴唇,有些迟疑地接过普洛斯的遗物。尽管她一直想要保持住淡漠生死的表情,但手指间的轻微颤抖还是暴露出了内心的感情。
“不是什么命令,只是私人信件,拿出去看吧。”埃尔注意到萝莉骑士微微发红的眼眶,叹了口气对她低声说道。
帕兰蒂紧紧抓住信封,向埃尔敬了一个军礼转身走出门去。
“长官,是因为帕兰蒂的身份?”提米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变幻,心中一动低声问道。
“普洛斯的妻子是前任凯撒大公最小的妹妹,也就是领主大人的姑妈,只因为是庶出所以没有贵族身份。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当年那些事儿了,不过但从血缘上来说,帕兰蒂也算是白狮子家族的嫡系血脉。”阿默德沉声说道。
这件事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都不算是秘密,只不过当初因为那个不靠谱的预言,真理会一直对白狮子家族虎视眈眈,就连安托尼奥自己都行事低调,帕兰蒂的身份问题就更不会被人提起。
“安托尼奥想要死守伊斯塔伦,但是白狮子家族的血脉也需要延续下去,所以他拜托我和我们这支部队承担起保护帕兰蒂的责任。”埃尔对阿默德说道:“不仅是帕兰蒂,出城的难民也需要保护,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几支部队也会撤出来,为伊斯塔伦保留最后一点种子。”
“那孩子是个死心眼,她不会走的。”提米摇摇头无奈地说。
“你们去做准备,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