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北诸宸的新婚之夜,本以为会像普通百姓那样,是一生中最甜蜜安和的时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得魂飞天外。
摆放酒席的场子内,有二三十具兵士的尸体,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展现在眼前,有的后背插着匕首,有的被人从前面贯穿胸口,还有的是直接被割喉……
大营遭袭了!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北诸宸从远处走过来,拉住我说:“不是说不叫你过来么!”
“这是怎么回事?清兵趁我们疏于防范,刺杀来了?”
北诸宸淡淡一笑道:“呵呵,你说反了,是我们趁清兵不备,剿灭了潜伏已久的奸细,可惜,还是漏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
“你说军营内有奸细,可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土部内部有奸细,还要追溯到十五年前,那时候,土部屡屡和沙俄边境部落交锋,但眼看就要赢的时候,却惨遭难以翻身的重创。一天晚上,让你耿耿于怀的那个女子,祂珍的兄长从土部大营带走一张地图正要送去沙俄,被我逮了个正着,她哥哥拔出火枪打向我的时候,是祂珍,帮我挡住了致命的一枪。”
我点点头道:“原来你的她也算是打入内部的奸细。”
“不,你错了,祂珍并不是奸细,她完全不知道她父兄的计划,只以为是一桩政治婚姻而已。我和她在那之前从未谋面,跟别提感情。”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你不用总解释的。那你为何早不杀晚不杀,偏偏选择这良辰美景之时?你有没有顾及我的感受!”
北诸宸铁鹰一样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头,眼神很肯定地说:“如果今晚不动手。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你的到来,他们打算尽早收网捕鱼,一箭双雕。今晚虽然是良辰美景,但正是有这样一件美好的外衣,那些奸细才会松懈下来,大口畅饮,他们以为我今晚怎么也不会放弃娇娘惹血气,不过他们想错了,越是他们认为不可能的我就越让它成为可能。只是委屈了你……”
我长吁了一口气道:“不。我没事。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和你风餐露宿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多的臭讲究。以前看爹爹府中每逢黄道吉日都有这样那样的禁忌,心觉十分麻烦,所以。我不在乎你在咱们新婚之夜除掉奸细这件事。”
“嗯,珊儿果然是我北诸宸的女人,可以顶半边天!唯一可惜的是,最重要的奸细让他给跑了。”
“是谁?”
“军医!”
我错愕道:“不可能吧,军医看上去十分面善,且医者仁心,他怎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北诸宸仰天一笑:“还记得你刚来时,我和你说缺医少药么?于是你就想出了松针的妙计,其实这一条军医也懂,可他隐瞒不说。生生折磨伤兵于水火中,这就是他的奸细本性。你一定会问,我是怎么知道他懂得松针疗法吧?是因为一年前有一次他随军剿匪,腿部中了一箭,当时没有合适的金创药,他便自己忍着难吃,嚼碎了松针吐沫在自己的伤口上,我才知道他懂这些偏方。另外,军师告诉过我,大库里金创药可供一年之需,为何才过了几个月,这些药品就只剩下寥寥无几,肯定是被人转运走了。”
“这么看来,这些奸细真的藏得很深,不仔细发现,很容易被他们溜走了,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啊?按照你的说法,军医一定去外围清兵那里告密去了,很快,我们周围就要狼烟四起了。”
正说着,号角呜呜地吹了起来。
“有大事了,快走!”
……
回到大寨,我看见山坡外更远的地方燃起了狼烟,但那狼烟不是自己人点的,应该是外围的清兵在召唤援兵,打算对土部进行大规模进攻。
“看他们点狼烟,咱们也点,谁怕谁!”我说。
“哈,咱们点了,召唤谁去?没人会来的。走,跟我去秘密地点。”
来到大石头后边的隧道,里面已经人山人海,很多的兵士都从武器库中找寻自己称手的武器,鱼贯而出。
“怎么不用枪啊,一枪一个扫得快!”
北诸宸手一滩:“枪虽有,弹药有限啊,现在还不是刀刃,不能废了好钢。我们用这个。”
说着,北诸宸从一只箱子里取出一张张黑黝黝的狼皮,披在身上,又伏在土地上,时而往前匍匐,时而站起来挥舞着手臂。
我看着好笑:“你干吗啊?跳野人舞么?”
北诸宸将一张狼皮撑起来,包住我们俩的身体。
“到这个时候你还能开玩笑,你还真是处变不惊啊,我喜欢。来,你看,这张狼皮没,他其实就是一个隐身道具,我们的敢死队披着狼皮,匍匐前进,在黑暗的山上,是很难被看清楚的。等到了敌人近前,他反应过来也晚了,我们用匕首一个一个解决他们,狠吧?”
“啊?太利落了。”
“出去吧。”
洞门口的士兵自行按照编制列号队伍,严阵以待。
“珊,我们敢死队就要出发了,你在这里呆着,那也不许去!”
“你们敢死队?!你也在其中?!”
“是,没有我的带领,他们会没有主心骨。”
“可是……”
“你在这里呆着,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一定要在援兵到来之前找到突破口,带你和土部族人离开。”
望着北诸宸的背影,我深感无力阻拦,因为即便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身后还有一帮老弱妇孺,婴孩的哭泣响彻整个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