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过个几十年,这就是历史的见证。

隔着玻璃,苏青阖眼听着屋里头的话,南北各路高手更是紧张的瞧着。

“江山代有人才出,幸会叶先生是有缘,今日是我最后一战,咱们不比武功,比想法,如何?”

宫宝森丝毫不见昨天酣战后的疲态,中气十足,言语掷地有声。

叶问笑道:“上门都是客,主随客便!”

如此,宫老爷子才娓娓道出一件辛秘,他颇为感叹,目光微动,自桌上取下一块饼,回望向众人,沉声道:“那年中华武士会成立,从南方来了一个人,手里拿了一块饼,话不多说,让我大师兄李存义掰开,我师兄没有说话,还让他做了武士会第一任会长!”

顿了顿,他视线一扫众人,眸光一凝落到了叶问身上,待四目相对,复又道:“他凭的不是武功,是一句话,拳有南北,国有南北么?”

“这位先生也是你们佛山人,叫叶云表,是位人杰!”

话到这里,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今个主要论的是气量和胸怀。

否则便与昨日那些人有什么区常容不得他人,心思狭隘,难成大事。

“想不到二十几年后,又让我遇见另一位叶先生,我想以前辈的话问一句,叶先生,你能掰开我手中的这块饼么?”

宫宝森说着话,沉甸甸的目光瞪向叶问,抬起了手中的那块饼。

还要论手上的功夫。

苏青慢慢睁开了眼,瞥向屋里相对而立的两人。

这是要比劲啊,武夫之争,不过脚下方寸,天圆地方,皆在手足之上,便似昨天李三的云手,太极化劲,打不破老爷子心中的天地,这饼就掰不开。

南方武林多是神情微变,叶问未遇高山,而今还谈不上宗师,宗师可不单单指的武功,一个人想法、德行、乃至胸怀,都不可或缺。

可苏青却站起了身子。

昨日一战,宫宝森气血损耗巨大,养精蓄锐多年,一朝爆发,今个这名声,怕是送出去的。

不远处,宫若梅那张冷俏的脸,如今多了几分落寞,像是也看见了其中的东西,一双纤指攥的骨节发白。

老姜眼露杀气,紧张的瞧着,似是已把叶问当成了毀家的仇人,肩头的猴儿如受感应,也龇牙咧嘴的怪叫着。据说他以前是个刽子手,被宫家收留了,那把刀也不知道剁了多少人的脑袋,一直藏在鞘里,可惜,刀藏得住,杀气却藏不住。

“苏爷,您这是?”

见苏青中途离场,一些个人还瞧不明白。

摇晃着手里的铃铛,苏青不经意的摆摆手。

“替我贺一贺叶问!”

这是才入金楼,又出金楼。

等回到了面馆。

苏青一抹袖子,径直收拾着桌上的残汤剩饭,尚云祥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角落里捧着个碗吃着面,见他回来。

“就知道你这性子坐不住!”

苏青笑了笑。

“活的都这么累,一个个还得装模作样,为什么呀?”

尚云祥抹了把嘴。

“你啊,做人得懂人情世故,不然迟早遭人记恨!”

他迟疑了会,从怀里摸出个皱皱巴巴的线装书,又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擦了擦,老脸默然,最后道:“拿着吧,见你爱兵器,这可是师傅用刀的心得,这些年师兄弟几个岁数都大了,也没争的那股劲了,我一直带在身上,上面还有一些王五师伯的笔记,对你大抵有用,好歹是入了形意门,总得练点形意门的功夫。”

苏青怔了怔,呆在原地。

老人却不以为意的道:“事完了,我们也得走了,你名声有了,往后估摸着你也不怎么想见我们,这东西算是给你个念想!”

像是就在等他,见他回来了,东西一搁,尚云祥把碗里面汤喝了个精光,提着身旁的包裹就要拿钱。

“嘁,小看我不是,做师弟的还请不起你一碗面!”

苏青翻了个白眼。

老人呵呵咧嘴一笑,笑的憨厚老实,像是个农村的小老头,一张嘴就是股子大蒜味。

“那咱这就走了!”

说罢出了门。

望着门外瘦削佝偻的背影,不知为何,苏青莫名嗓子一痒,鬼使神差的张嘴道:“师兄,我送送你啊?”

老人扭头看看他,这是才做了一天的师兄弟啊。

“那行!”

苏青闻言一笑,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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