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刀光,弯弯的刃口,仿佛一轮新月,当年的魔刀,白小楼的刀。
圆月弯刀。
苏青本是平静澈净的眸子终于似有了变化,他想到了这把刀昔年的主人,重伤他,甚至差点杀了他,而如今,眼前这人,一身功力犹盛此刀旧主,那这魔刀威能又是否能登峰造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答案是肯定的。
公子羽只出了一刀,但一刀,却已衍生出千万般变化,赫然是那如意天魔,连环八式,雪夜中刀光一现,只似幻出一轮轮青月,高悬不坠,只是尚未看清,那刀光却已化作一道道飞虹,手起刀至,逼人杀气惊的风雪急旋,呜呜哭嚎,竟能摄人心神,还未交手,已夺势三分。
好快的—刀,好邪的一刀,好惊心动魄的一刀,这世上,已有数十载未曾见过这般璀璨骇人的刀光了,惊天裂地,威震天下的刀光。此刀一出,天下间,怕是能敌者屈指可数,能胜者又有几人?
“为了这一天,你一定等了很多年吧!”
苏青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上,也终于露了笑容,他也确实该笑,毕竟,能多一个对手,这是很值得开心的事,倘若一个人活在世上,到最后连对手都没了,岂非可悲。
好在这个江湖,还有对手,谢晓峰的剑,燕十三的剑,还有这柄刀。
他出剑。
袖中剑。
但闻。
“呛啷!”
清脆剑鸣乍起,四尺青锋已自他袖中吐出,无人持握,却是如龙蛇游腾,化作一道青虹,如急电流星,在苏青周身盘旋飞转,将那万千刀光悉数荡开,而后如飘絮轻落。
再看去。
长剑无名,已在手中。
下一刻,苏青横剑一划。
对面的公子羽豁然瞪大眼眸,但见那剑势一转,剑身之上光华吐露,青光大放,刹那间宛似万千青虹直泻。
若是对方手中的剑换成刀,这一招,几与他先前一刀一般无二。
不,不光是招式,连劲力也是一样,锋芒气机,凌冽刺骨,甚至犹胜于他。
公子羽恍惚间像是接了自己一刀,他眼神急变,刀招再其,又使了一遍先前的刀招。
果然,刀光剑芒悉数碰撞在一起,风雪中猝然似惊起一声声擂鼓,又惊又急,惊天动地。
“噗噗噗噗——”
“这不可能!”
眼见自己苦练多年方成的绝学,如今竟然被人信手使出,且威力更胜自己,公子羽那张老脸蓦然变得扭曲。
他忽似发现了什么,望着苏青手里的那柄剑,眼神诡异。
“你的剑?”
“如何?”
苏青按剑在手。
“哈哈哈,果然有意思,我还生怕赢得太容易……”
公子羽双眼放光。
“是么?那你也接我一剑试试!”
苏青笑罢,扬手,起剑。
一剑横斩。
轻飘飘的一剑势仿佛不带一丝烟火气,如那书生信笔挥毫一般,随性随意,好不洒脱。
而雪原之上,本是纷乱的雪幕,此刻突然多了一副极为诡异的场面。
公子羽笑声一滞,却是怪叫一声,身形急闪。
剑起,剑落。
“跑了?”
风雪如旧,苏青望着面前雪地上溅落的一团血迹,眼波一闪,似轻笑了一声,手中长剑猝然又回袖中,随后转身飘然而去。
只是就在他走后没多久。
他先前所在的位置,面向的那片雪林,突然间,断了。
不是一根枯枝断了,也不是一棵树断了,而是数十颗,上百颗的枯枝老木齐齐一分为二,横断于腰,被一剑斩断,且断口还是平齐等高,木石俱断。
而且,雪也断了,飘降的飞雪中,多了那么一截毫不起眼的空隙,这截空隙像是风不能进,雪也不能进,隔开了天与地,分开了阴与阳,就好像一张白纸上多了一道墨线,又仿佛多了一个豁口,漫天飞雪像是一张雪白的幕布突然被人裁剪开了一样,拦腰而断,又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刃口横截天地而过。
久久,许是五息,许是十息,那分开的雪幕才倏然合拢,骤急如旧。
洛阳城里。
厮杀已毕。
浓郁的血腥气哪怕这风雪都吹不散,满地血泊,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着。
苏青沐风踏雪而来,甫一入城门,就见长街上跪满了无数帮会势力,武林世家,江湖黑道白道,昔年的武林名宿,亦或是如今的后起之秀,有的他认识,有的他不认识,但这都不重要,只要别人认识他就足够了,他只要别人认识他。
“吾等参见大龙首!”
苏青迈着步子,垂着双手,眸光望着从近处跪到视野尽头,长街远处的人,他轻叹了口气,右手一伸,手中风雪汇聚,一张寒冰所凝面具,正在飞快成形剔透又模糊。
他笑了。
“哈哈哈——”
清寒的笑声震慑夜空。
而后眸光一凝。
“魔教又要东进了,你们说,该如何啊?”
他慢条斯理的戴上了冰面,然后把双手拢在了袖中。
“杀!”
“杀!”
“杀!”
……
千百道喊杀声汇作声声咆哮嘶吼,在洛阳城里传荡开去。
“掌旗何在?”
苏青轻声道。
他话语一落,遂见地上跪拜众人里,已闪出数十上百位身影,这些人有的已老,有的正值青壮,有的不过弱冠。
苏青沉默片刻,冰面下蓦然落出话来。“准备吧,天青如水,飞龙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