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苏青笑而不语。
那女子一蹙秀眉。
“先生莫非言而无信?”
寒风冷冽,江上飞雪,受着拂进来的冰寒,苏青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头也不抬的轻声道:“姑娘当真好差的记性,你忘了适才已问过一个问题,我亦是回答你了,至于第二个问题,恐怕今天你是得不到答案了!”
“大胆,竟敢戏弄尊主!”
女子身后立有白衣鬼面之人满目杀机,呵斥出口。
“住口!”
只是这白衣女子却咯咯一笑,摆了摆手,而后望着面前这个横空出世,神秘非常的人,声音娇柔道:“先生言之过早,燕十三不还没开口么,我若让他来问,总能知道的,如此,先生总不会拒绝吧!”
苏青偏过头,瞧着面前浑身雪白,不染纤尘的女人,她身下垫着这世上最温软,也最奢华,最名贵的软毯,从脏矮的凳子上铺到了地上,垫着她的脚,像是隔开了满屋的油腻。
四目相对。
苏青注视着对方的双眸,温和笑道:“你这双眼睛让我想起了江南的烟雨,可惜,不好!”
“哦?不好在哪里?”
女子讶然。
“愁绪太多!”
苏青说道。
二人一番言谈,窗外,已见厮杀。
江浪湍急,铁索横江,有两道身影踏足其上,沐风冒雪,遥遥对峙。
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左边这位,披发冷面,手中提剑。
他的头发是黑的,衣裳是黑的,连剑也是黑的,漆黑的鞘,漆黑的柄,在那茫茫白雪中,显得格外惹眼,孤独,且又不详;好在他的手是白的,透着一种不见血色的苍白,白的不似活人的手,正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剑,许是握的太紧,以至于筋骨毕露,透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确实不详,夺命剑客,本就是这个江湖上最不详的存在,因为倘若有一天这人站在了你的面前,那说明你的死期已至。
这也是天下剑客最悲哀的事,先有谢晓峰独占剑道鳌头,威震江湖,无敌天下,被武林尊为剑神,后又有这位,燕十三。
此人出身剑道世家,仗着一手家传的夺命剑法,自悟夺命十三剑,天资之高,世所罕见,自其踏入江湖之日起,剑下所杀之人,无一活口,未逢敌手;江湖皆传,此人剑法,已是可与剑神谢晓峰相提并论。
一个时代,出了两位绝顶剑客。
这既是灿烂的,亦是悲哀的,因为顶峰之所以称为顶峰,盖因这个位置,太窄太陡,只能容一人独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谁都知道,总有一天,这二人终要一战。
而对面那人,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剑客,无常剑客,周通,披蓑戴笠,一手拎着白纸灯笼,一手提着柄细剑,青暗古拙,赫然也是一柄名剑,此人双眼瞪若铜铃,恶声道:“你就是那个喜欢在背后杀人的杀手,燕十三?”
燕十三抱剑而立,披散的墨发下,一双点漆似的乌黑冷眸徐徐抬起。
“我从不在背后杀人!”
两人俱是双足踏索,只在风雪中随风势起伏,如两片粘在铁索上的轻羽,脚下是险涛恶浪,稍有不慎,便是葬身寒流,万劫不复的下场,只是旁观,已把围观之人看的惊心动魄,遍体生寒。
“你弟弟也是该杀之人,周通,何必自找死路!”
燕十三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没有表情。
“大言不惭,受死!”
周通眼中乍现厉芒,足尖一点,已如飞燕穿空掠起,去势如箭,右手抖剑,立见风雪中乍现十数朵青芒剑花,剑法精妙奇绝。
可江畔无数围观的人倏而瞪大眼睛,就见那攻势汹汹,剑法惊人的周通突然眼神一黯,手中握剑,像是折翅的燕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轨迹,而后直直坠入江里,死的干脆。
一柄黑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横在雪中。
漆黑古朴的剑身上,缀着十三颗明珠,一滴鲜血沿着剑尖滑落,犹有余温。
这是谁的剑?
燕十三的剑。
剑名,骨毒。
他右手端剑,一震剑身,血水溅落,旋即黑剑归鞘,已是转身朝客栈走来。
毫无悬念的决斗。
燕十三一剑封喉。
江畔已是哗然一片。
“可惜,任他剑法再高,这世上,也还有个神剑山庄的三少爷……”
一句话顺着风声传入他的耳中。
燕十三本是没有表情的脸,莫名一滞,而后口中兀的爆出一声嘶吼,黑发激荡,癫狂如魔。
“啊……”
凄厉的长啸似是比那风雪还要冷寒,惊的众人一个激灵,纷纷神情惊恐,作鸟兽散,逃也似的离开。
客栈上。
苏青与那女子把一切尽收眼底,俱是眸光平淡,静候已久。
直到燕十三进了楼,上了楼。
他看着苏青,眸光一闪,道:“我帮你杀个人,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苏青颔首道:“好!”
“且慢!”
白衣女子忽然开口。
“不知小女子能否帮阁下决定该问什么问题?当然,你也可以提一个条件!”
末了,还强调道:“任何条件!”
燕十三那种苍白的脸上莫名涌出一丝古怪的笑,笑的有些僵硬。
“天尊?”
他又看看苏青。
“不必看我,话从你嘴里出来,至于问什么,不关我的事!”苏青手里拿着那串糖葫芦,像是光瞧着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