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入口,是在连接二楼的石阶下。
公孙静领着众人,敲了敲一旁的扶手,便听隆隆声响,石阶就已坠下,精铁锁链刺啦震颤,露出来个好大的窟窿,黑洞洞的,里面透出幽幽火光。
入口处,两个人似石塑般守着,眼睛眨也不眨,墙壁上插着火把,往后每隔十几步,就能看见有人把守,地道阴暗潮湿,两侧的石壁上还雕画着一条张牙舞爪,盘旋游腾的青龙,落在这种环境下,稍一不留神,真就以为里面盘踞着条真龙。
令人胆寒。
阴寒的水滴,沿着石缝滴答落下。
错不了了,传闻“青龙会”的分舵有三百六十五处,想必,这就是其中之一。
公孙静一路无话,直走到地道的尽头处。
那里挡着一道很粗的铁栅栏,门上分别锁了三道锁,里面还守着两个人,可见里面的东西可等重要。
但这道门还不是最后一道门,密道里还有密道,就见岔口无数,四通八达,看的人头大。
公孙静笑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能到得了这里,这里的守卫并不是很难对付的人,但无论谁到了这里,再想往前走,就很难了。”
朱大少奇道:“为什么?”
公孙静指了指那些岔口。“从这里开始,前面共有七条岔口,里面只有一条是对的,而且每一条都藏有机关暗器,任谁走错一道,便绝难活着出去;而且真正要命的,是最正确的那条密道里,机关埋伏共有十三道,我可以保证,世上能闯过这里的人,绝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他开着门,眼角似有似无的偷瞄着最后那人的脸色,温和、平淡,令人琢磨不透。
朱大少叹了口气,道:“一直听说“青龙会”曾网罗天下高手、三教九流,但凡能人皆有其一席之处,能工巧匠无数,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
他又带着副和气生财的笑。
“不过,我想知道,我是否在那一手之数中?”
公孙静笑得更温和有礼,道:“你为什么不试试?”
朱大少沉吟片刻,想了想,同样笑道:“以后我说不定会来试试的,但现在还不行,毕竟我还想安稳的活着。”
公孙静不再言语,挑了第三条岔口走了进去,直走到头,才看见一个石门,上面也挂着三把锁,三把精钢铁锁。
锁一开,石门便升了上去,厚若两尺,里头是间九尺宽的屋子,阴寒森寒,透着冷气,仿佛空气难以流通,令人窒息。
石屋中心,是一个巨大的铁箱,外面被婴儿手臂粗的锁链以蛛网般的结构,缠了个结实,里里外外,又是三把大锁。
众目睽睽下,铁箱之内,还有铁箱,可等公孙静依次打开,就在所有人沉息屏气,兴致勃勃,望眼欲穿的瞧过去时。
气氛忽然凝滞住了,像是结了冰。
公孙静一张脸忽然变得发青发紫,可怖异常,宛如将要溺死的人,双眼瞪圆了,眼仁血丝满布,几快瞪出来,脸上哪还有什么笑,连哭都没有,一副震怖欲死的古怪模样。
箱子里非是空的,而是有东西。
一张纸条,纸上只有九个字:“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若是寻常时候,被人夸赞成好人,公孙静一定不会拒绝,兴许还会笑,可现在,里面“孔雀翎”的铸造图,不见了。
他浑身先是一僵,而后猛的颤抖起来,一双眼睛转为赤红,红的快要滴出血,背后的蓝袍子顷刻间已多出一片湿痕,冷汗沁背,冷极了,冷的他直哆嗦,牙冠打颤。
孔雀图在他的手上弄丢了。
想到“青龙会”的惩罚,他一个活生生的人,竟是被吓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淌下,流过脸颊,滴答落下。
“呵呵!”
一声笑,有些不合时宜的冒起。
笑的还是苏青,但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所有人望向他。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猜猜,谁在谢你!”
苏青中规中矩的立着,一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揣回了袖里,语气慢条斯理,笑的不带半点烟火气。
公孙静心里发颤,瞳孔骤缩,已二话不说,直往密道外疯了般掠去。
望着他仓惶失措的背影,所有人都有些同情,这世上最缺的是好人,可最短命的,也是好人,正因为短命,所以好人才少。
“莫非,你知道何人谢他?”
朱大少这时笑望向苏青。
“他不是说了么,能闯到这的,一手之数,但无论是谁,这里面,肯定有个人例外不了!”
苏青意兴索然的已往外走。
“谁?”
朱大少那张脸已笑的堆出了褶子。
苏青淡淡道:“你心中有数,何来问我!”
能有谁?
长生剑,白玉京。
他刚说完,不想一直沉默的赵一刀蓦的瞄向他。“其实,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苏青像是察觉到了那双目光里的锋芒,扭头迎了上去,语带玩味的问道:“这人是谁?”
赵一刀冷冷道:“青龙老大,如果,是他呢?”
他说着青龙老大,看的却是苏青,紧紧的看着,死死的盯着,像是要在那张难以形容的脸上看出朵花来。
“有道理!”
苏青点点头。
只是,等他们出去的时候,整个客栈,却已人去楼空,死一样寂静,公孙静不知已去了何处。
苏青望了眼桌案上未及收起的酒菜,嘴里却低低道:“唉,生命如此短暂,你们却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