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伏波的神情吓了一跳, 那信使赶忙道:“的确是西洋来的船,但是火炮跟以前见的不太一样,小的也说不清楚, 反正极难对付。”
伏波的脸色沉了下来,站稳脚跟后,她曾刻意打探过西洋那边的情况, 然而根本没有可用的信息。实在是这些年海上太乱,连大型的远洋船队都频频遭劫,何况西洋那种小型商船。之后又遇上了邱大将军扫海,逼得长鲸帮节节败退,西洋船更是连一艘都见不到了。别说所处的时代,就连西洋有几国她都闹不清楚, 左右不外乎是“红毛番”,“夷人”之类的泛称, 连最常见的“佛郎机”这个称呼都没有影子。
伏波原本就有些怀疑西方是不是跟东方一样,改变了历史和国名, 所谓的大航海时代也跟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如今突然冒出一支船队,还用了新式的船型, 她怎能不惊惧交加?
那可是能打得青凤帮无力还手的新式船, 火力必然跟现有的船只不一样。哪怕是最有钱的官军,舰载炮也不会超过十门, 而且全部都在甲板上。但是西方的船不一样, 一旦开发出“炮门”这个利器, 立刻就会出现多甲板载炮的军舰。哪怕最原始的船型,也能装载二十门以上的火炮, 海战顷刻就要从冷|兵器时代推进到热|兵器时代了。
虽然伏波不知道西方世界是否还如历史中一样, 那几个海上强国如今又是什么模样。但是她十分清楚, 在大航海已经开始的世界里,十数年足以使舰船提升一个等级了,而他们手头还没有任何可用的信息。
眉头紧皱,严远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就算那些番子的船难对付,沈帮主也不至于求救兵吧?难不成你们几十条船都打不过人家七八条吗?”
那信使面露难色:“那伙贼船被击沉了三条,剩下几条跟帮中几个头目勾结,想趁着东家受伤夺权,故而东家才派我来贵帮求个援兵。”
严远心头咯噔一下,看向了伏波:“帮主,此事恐怕是鬼书生的算计。”
这风格实在是太明显了,伏波微微颔首:“那支西洋船对出现在泉州,必然是长鲸帮的安排,而且图谋许久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远洋航海需要依照时令航行,就算能通过海峡,也要乘着季风才能北上。也就是说,那支敌军恐怕早已抵达琉球附近,才能窥准时机内外勾结,打得沈凤措手不及。
有这么一支伏兵,还有第二支,第三支吗?他们将来面对的敌人,恐怕已经不只是长鲸帮了。
“我会亲自带兵过去。”当机立断,伏波对那信使道。
对方面露喜色,刚要拜谢,严远就厉声道:“不可!此行太险,说不定鬼书生还有什么阴谋,绝不能轻举妄动!”
明摆着是陷阱,哪能让帮主亲身涉险?
伏波却摇了摇头:“只能是我去,换了其他人都没法立刻摆平青凤帮的后患,到时候才是麻烦。”
若是蓑衣帮,他们还能坐视不理,青凤帮就不同了,这可是一支强有力的盟友,绝不能在大战之前有失。如果本着平乱的心思,面对的就不只是那支西洋舰队了,还有青凤帮内部的矛盾,就算严远这样的大头目赶过去,也没法震慑其他人,起不了多大用处。但是她亲临,意义就不一样了,可是看作是赤旗帮的全力支持,能瞬间稳固沈凤的地位。
严远哪能不知道这些,然而他还是摇头:“若是你亲自过去,那些叛乱者只会更疯狂,一旦连你也遇险,赤旗帮都要自顾不暇。”
伏波可是邱大将军的女儿,那些叛乱的海贼还不知有多少跟她有仇呢,这要是过去,岂不是以身作饵?
“正因如此,才只能是我去。”伏波的语气不变,依旧坚定,“赤旗帮的援兵绝不能被拖住,唯有聚集兵力速战速决。一旦我现身,敌人就坐不住了,况且这些新式战船能在青凤帮的战场上出现,就不能在赤旗帮的战场上出现吗?我得去亲眼瞧瞧才行。”
这的确是以身作饵,但是比起持久战和消耗战,显然划算不少。宁负的意图已经相当明显了,就是要剪除赤旗帮的羽翼,让他们孤立无援面对长鲸帮的大军。如果青凤帮失守,那才是万事皆休。
同时这世上,最了解西洋风帆船的恐怕也只有她了。唯有亲眼见到那些船只,她才能准确评估敌人的实力,提前做出准备。
严远道:“那若是趁你离开,长鲸帮大举进攻呢?到时军无主帅,人心如何安定?我以前去过青凤帮,不如换我……”
伏波打断了他:“海上传递消息也是需要时间的,只要不大肆宣扬,长鲸帮那边就不可能知道是我过去。就算真传出去了,还能当成诱敌的手段。况且布置这么大的场面,宁负也未必会动手,唯有让咱们在青凤帮的混乱中越陷越深,他们才能占尽优势。”
按兵不动也是一种心理暗示,攥起的拳头积聚的时间越久,挥出的力道也就越大,而防守方是不可能一支绷紧那根弦的。如今乱象丛生,宁负恐怕巴不得让事情发酵,使得赤旗帮疲于应对。
这话让几乎把严远要反驳的都给堵了回去,因为伏波说的确实在理,如果不考虑风险的话,她出面援助青凤帮才是最佳的选择。可是问题就在于太过危险!这简直就是拿命去搏了,偏偏他连跟过去的话都说不出,主帅在外,他这个副将肯定要留在家中,那谁来保护她的安危?
伏波没有给他继续辩驳的时间,直接对那信使道:“你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