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攻为了骆家宾的案子,专门造访红夷国商人荻戈。
谁知这位荻戈越说越气。
最后竟然说出要请红夷国女王派出军舰这样的话。
大梁朝中除了愚昧百姓外,朝廷中人大多对红夷国的火器心存敬畏。
正是因为这层畏惧,让红夷国商人荻戈能在大梁朝中过得游刃有余。
偏偏,当荻戈再次提出女王与舰队。
却没有让陈攻露出敬畏神色。
相反地,陈攻面上带着不屑,反问荻戈要将舰队开到大梁需要多久。
这问话,真叫荻戈顿时泄气。
就连荻戈自己也知道,红夷国的战舰不过也就十余艘罢了。
比起大梁朝的地大物博,红夷国真就是弹丸小国。
就算女王真的不顾远洋军舰的折损,为了他这个小小商人派遣军舰。
那么失去军舰保护的红夷国,顿时将变成周边列国口中肥肉。
荻戈用一双棕色的眼睛仔细打量陈攻。
“这是个眼光能够笼罩整个世界的人。”
荻戈心中暗暗下了判断。
他曾经以为大梁朝中没有这样的人。
不论是大梁朝中最精明的商人,还是最深藏不露的大官。
他们都没有放眼全球,审时度势的眼光。
而出奇地,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有。
荻戈稍一回忆,记起这年轻人曾经自报过身份。
似乎是什么监武所的十番队长。
荻戈每日与大梁朝的达官贵人们打交道。
他也知道监武所十番队长并不是什么大官。
但是荻戈再次将陈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眼看他身材挺拔,面容虽然平静却像是运筹帷幄一般。
特别是陈攻一双眼睛,看着锋芒不露,却深邃至极。
荻戈瞬间便认定:我要牢牢抓住这个叫做陈攻的小伙子!
他今后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这念头确定之后,本来已经怒气冲冲的荻戈,忽然又换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孔。
他重新微弯了腰,双手袖在一起,举止恢复了大梁朝人的模样。
荻戈开口用缓和的口气说道:“陈队长是聪颖之人。我这火炮失窃的案子,必能在陈队长手上破解。
何须费一年半载,去劳烦女王大人。”
荻戈的态度忽然翻天覆地一般变化。
直将跟着陈攻来的铁痕他们看呆了。
铁痕等人虽然是从江东城来的,但也听闻过西洋人火炮的厉害。
甚至他们一路来到京城,发现大梁朝的贵族们都以洋货为贵。
更以洋人为尊。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害怕洋人口中的坚船利炮。
但谁能想到,陈攻只是用一两句话,便让本来气焰嚣张的西洋商人荻戈熄了火。
铁痕他们仔细品味陈攻刚才说的几句话。
想要揣摩出荻戈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气馁。
但是他们如何琢磨,也只能做出模模糊糊的猜测。
但那又如何?
铁痕等人已经知道:只要跟着陈攻,那就绝不会有错。
这么深邃的东西,自己想不明白,那就干脆别想了!
而陈攻眼看荻戈服软,他也不再多说。
接着荻戈将交接火炮时的细节又说了不少给陈攻听。
但这些话都是一面之词。
虽然荻戈看着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但陈攻知道要厘清其中头绪,还需要再做观察。
待荻戈说得差不多了,陈攻便向他告辞。
经过这一整日的奔波,天边已经开始泛红。
陈攻带着铁痕他们纵马,再次回到京城监武所。
但当他们来到门口时,却见这被绿树环绕的红墙外,此刻分外吵闹。
不知哪里来的车队,将京城监武所门口几乎堵了起来。
而这些车队上不断有人一箱一箱地将货物搬卸下来。
京城监武所的大门,这次倒是大开着。
几个监武所的番队队长脸上笑眯眯地闲靠在墙上。
他们大多袖着手,满意地看着车队上的人,将一个一个坛子搬入监武所中。
每搬空一车,便立即开走。
下一车赶到正门口,由脚夫继续搬运坛子进监武所。
跟在陈攻身后的铁痕等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傻眼。
而几个番队队长遥遥看到陈攻来了,便是开心地伸手打招呼。
国和韵笑着说道:“正主来了!”
几人快步跑到陈攻身边。
国和韵一拍陈攻的肩膀道:“亏得陈队长接下骆家宾的案子,我们这些人都有口福了。”
陈攻面色平静问道:“怎么说?”
五番队长伍登科曾经和陈攻有些龃龉。
但此刻他仍旧是舔着笑脸道:“是骆家送来的进贡美酒!竟然有这么多坛!
我说陈队长你一人哪里喝得完啊!”
八番队长巴雷武也像是摈弃前嫌一般对陈攻道:“就是吗!这酒喝太多了就伤身。
还是要和兄弟们一起喝才是最妙!”
陈攻平静地看着伍登科与巴雷武两人。
他们面上就差能够写上“把酒分了大家一起喝!”几个大字。
陈攻再将眼光瞟向那些酒坛。
见到酒坛上都浮刻着“玉露酒”几个字。
这时候陈攻心下了然。
“玉露酒”这东西,陈攻曾经在京城妓馆醉花阴中见过。
犹记得当时也是京城皇商骆家宾豪言,请所有人喝一壶玉露酒。
当时那些商贾们一听这消息,个个都是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