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和韵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在发凉。
刚才听陈攻分析,保护高句丽公主的带甲将士们,竟然都是大梁人!
那就说明了,大梁有一支队伍里通外国。
在大梁的土地上,为藩国公主卖命。
如今大梁国皇帝的统治力量日渐衰弱。
镇守四方的将军虽然面上并未作乱,但是私下多半并不干净。
这些事情,朝中勋贵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戍边将军没有真的做出出格举动,便也没有人来多管闲事。
但是今日已经不同。
确实有一支力量,将手伸到了京城中来。
而这支力量的名字,已经在国和韵的心中呼之欲出。
陈攻看着国和韵一脸惨白的神色。
国和韵就算过去不知,如今也已经猜得差不离了。
这位看似老好人的七番队长,曾经让陈攻寻找陆棠,好见铁痕他们一面。
那时候的国和韵,只是想卖个人情给陈攻。
好从此连上这条人脉。
但当时的国和韵,哪知道人脉的另一端如此凶险。
想他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介绍陈攻去找陆棠。
这时候陈攻忽然用手掌拍了拍国和韵的肩膀。
明明国和韵看着比陈攻大了十多岁。
但此时却像是陈攻在安慰一个魂不守舍的后生仔一般。
他对国和韵道:“放心。此事与你无干。”
国和韵点了点头。
他确实与此事无干。
他只是怕被人告个知情不报。
那么非但国和韵的仕途算是完了。
他的家族也将被自己害得不浅。
但出奇地,陈攻的安慰像是起了效用。
让国和韵心中稳了起来。
似乎只要陈攻说了没事,那就真的不会出事一般。
接着就听陈攻继续问道:“想来大梁的军队中,应该没有一支与此队伍的服色相合了。”
国和韵点了点头道:“我虽未亲眼见过,但是听人说高句丽的军队也是穿着这样镶红边的铠甲。”
陈攻继续问道:“那么这支军队来到京城的时候……当今陛下是什么态度?”
国和韵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本来陛下只让两位公主带服侍的仆人婢女来大梁京城。
谁知这位公主竟然带了一支千人的戴甲士兵来。
这自然不合规矩,今上也曾震怒。
但是考虑到真要和高句丽动手,怕是要苦了边境百姓。
陛下仁慈,这才忍了。”
陈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今的大梁朝,竟是如此软弱。
便是被人挑衅到了家门口,也不敢发一声怒。
而有心之人就是瞅准这一点,才将自己的私兵伪装成高句丽军,一路混入京城。
这一路之上的官员,自然也已经被打点好了。
直到千人队伍刺入京城。
当今皇帝才知道高句丽公主所带的送亲队伍,竟然是一支千人部队。
但那又能如何?
如今的大梁皇帝,不论早知还是晚知,都不会对高句丽国吹一吹胡子。
而那躲在高句丽背后的人,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这样明目张胆。
陈攻听了国和韵的话,点了点头。
这其中的各种勾结,陈攻没有必要捅破。
他要的只是夺回自己的部下罢了。
陈攻稍微安抚了魂不守舍的国和韵几句。
便从容地离开。
直到当天晚上,他才独自离开柳荫巷。
陈攻的目的地就是大梁京城郊外的别馆。
这别管本来住着高句丽与东瀛国的两位公主。
但是殊华公主已经被跋扈的高句丽公主压在私牢之中。
大梁皇帝也不知是真没发觉还是假没发觉。
总之是对殊华的生死毫不过问。
所以整个别馆中,如今只住了一个高句丽公主,和她的属下。
城郊别馆自然有层层守卫。
只是这些守卫在如今的陈攻眼中,都如不存在一般。
他只是随性而行,在夜风中如一片锐利的叶子,轻轻地向着城郊别馆刺入。
这城郊别馆作为皇家别馆,自然修造得极为豪华精致。
皇家庭院该有的各色布置,在这别馆中也是应有尽有。
只是全都缩小了一点罢了。
巍峨的山石成了玲珑的假山。
平静的湖泊变成了涟漪小池。
成群的宫殿变成了巧夺天工的楼宇。
虽然由大变小,但是建造这别馆的经费却是丝毫不见减少。
所有最奢华的摆设,在这别馆中也一样能够找到。
整个别馆分东西两头。
东馆本来住着殊华。
如今殊华被关在私狱中。她也没有任何贴身仆人。
所以东馆如今一片漆黑。
相反地,别馆西头却是灯火辉煌。
但却没有人敢发声说话。
人人都知道此刻高句丽公主的心情极差。
若是惹了她的注意,把怒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说不定连小命都会丢了。
所以整个西馆之中,持续发出声音的只有一间屋子。
这屋子中住的,也只会是高句丽公主。
陈攻几乎不需要一间一间屋子搜索,便准确找到了那间最富丽堂皇的卧室。
在灯烛照耀之下,整个屋子都像是金黄色的一般。
到处都是珠宝与红绸装饰点缀。
但是这些红绸,已经被撕扯成破布了。
就是一些珠玉宝石,也被人毫不怜惜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