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萨拉蒂独自一人来到山顶时,为了以防万一,他也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多时,他见到了那位年轻、以身体强健、妻妾众多著称的穆莱家族的杰出
代表,不过,当他见到伊斯玛仪身边那位同样年轻,但却一身奥斯曼上层人士服饰打扮的人时,他不禁暗暗叫苦。
此人他认识,但那人肯定不认识他。
穆斯塔法.寇普洛鲁,伊斯坦布尔有名的权贵,萨拉蒂远远见过他。
这是一个重要的情报,若是放到以前,作为灰衣卫的萨拉蒂是要赶紧敷衍两句,然后将这个情报传递回去的,但眼下他却存在一个难点。
以前在拉希德家族的老巢菲兹时,他跟着阿兰纳尔见过伊斯玛仪,自称是来自阿尔巴尼亚的突厥商人,总部在伊斯坦布尔,当然了,作为灰衣卫,他们在伊斯坦布尔、地拉那确实有商栈,但规模都不大,用来行商的比重远远低于作为情报据点的比重。
“若是那位寇普洛鲁家族问起来自己该当如何?”
怕什么来什么,当他给伊斯玛仪行过礼后,伊斯玛仪对着穆斯塔法说道:“正好,他也是来自阿尔巴尼亚的伊斯坦布尔商人,干脆由你来说两句”
穆斯塔法点点头,对于这样的商人,还有着帝国通行证的,伊斯坦布尔不要太多,但大多数是从宫中流出来的,有些是直接来自后宫诸妃,因为她们的亲属也要挣钱,有些却是从黑人阉奴中流出来的,与中土一样,此时服侍后宫的黑人太监势力很大。
作为非突厥人,自从掌控奥斯曼帝国的大权后,将一切都揽在手里自然会受到全国上下的非议,于是,让渡一些权力给后宫是老寇普洛鲁既定的策略,但这也是让帝国财政濒临破产的原因之一。
如何在两者之间形成平衡,老寇普洛鲁没有办法,他的兄长艾哈迈德似乎有了一些心得,但想要收回内宫的权利,做的不好的话,肯定会导致强烈的反弹。
眼前此人恐怕也是来自庞大后宫群某位妃子的亲属,后宫妃子实在太多,连同当下苏丹爷爷的妃子在内,加在一起不下几百,他寇普洛鲁家族想要一一弄清,也没有办法。
“你是阿尔巴尼亚人?”
“是的,但小的出生在伊斯坦布尔”
萨拉蒂心理一凛,作为一位称职的灰衣卫,是不会胡乱编造自己的来历的,他自称来自阿尔巴尼亚,自然也学过阿尔巴尼亚语,于是他便用不太熟练的阿尔巴尼亚语回答道,由于他说自己出生在伊斯坦布尔,自己阿尔巴尼亚语不熟练自然也情有可原。
“哦?”,此时穆斯塔法也切换到阿尔巴尼亚语,脑海里也在搜索后宫里哪位后妃是阿尔巴尼亚人,但他半天也想不起来是那位,既然能够拿到通行证,这位后妃肯定与眼下的皇太后图尔汗交好,也不能太过得罪了,于是他便随便问道:“老家是南边的,还是北边的?”
萨拉蒂一愣,他只能回答自己是来自地拉那的,但地拉那位于阿尔巴尼亚中部,到底是南边,还是北边?
再者,穆斯塔法如此问到底是何用意?
保险起见,他还是答道:“小的父亲虽然是阿尔巴尼亚人,但我从小在伊斯坦布尔长大,只是知道父亲的老家在地拉那”
穆斯塔法心理一凛。
原来在阿尔巴尼亚,虽然都号称阿尔巴尼亚人,但实际上又分为两大阵营,地拉那以北的人是伊利里亚人的后代,有着蛮族的习性,与奥斯曼人亲近,此人若是来自阿尔巴尼亚,又能在伊斯坦布尔拿到通行证经商,肯定是来自这一部,而地拉那以南的人都是希腊人的后裔,虽然眼下勉强皈依了天方教,但其暗中保留了更多的希腊文化。
这样的人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出现在帝国首都伊斯坦布尔的。
“难道他父亲没有告诉他这些?”
他心中的疑惑来了,“你是盖格人还是托斯克人?”
这倒是萨拉蒂所知晓的,他回道:“在下是托斯克人”
穆斯塔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盖格人是北边伊利里亚人的自称,而托斯克人却是向往希腊文化的人自称,而地拉那却是伊利里亚人建立并居住的,此人自称托斯克人又居住在地拉那,还能在伊斯坦布尔经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让我看看你的通行证”
萨拉蒂赶紧将通行证递了上去。
此时的奥斯曼帝国早就学会了造纸,但颁发给商人的通行证却还是一张小羊皮,上面用突厥文字写着准许某某人在某某地经商的说明,并盖有宫廷的大印。
这通行证他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作为寇普洛鲁家族的人,他自然会识别通行证的真伪,但眼前这张通行证明显是真的。
一时,他有些犹豫不定了。
半晌,他才说道:“你暂时留在这里,过几日跟我去见一个人”
在阿尔及尔,跟着他来的还有一个专门管理全国商务活动的官员,他本身还是伊斯坦布尔的老阿訇,管理着一众教徒的生老病死,此人说自己出生于伊斯坦布尔,又在那里建有商栈,老阿訇肯定认识,让他再鉴别一下也好。
萨拉蒂顿时愣住了,犹豫半晌他才说道:“大人,在下还有一船货物等着从丹吉尔出发呢,若是耽搁了,我等还好说,就怕宫里……”
穆斯塔法不耐烦地说道:“不妨事,这几日你等反正走不了,过两日再说”
于是萨拉蒂就这样被留下来了。
前面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