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昏睡中那愈发娇艳的面容,珍妮的身体不禁颤抖起来,那里面,既有浓浓的嫉妒,也有一丝即将将她送上燃烧着的图腾柱的快感——作为萨斯奎汉纳部的祭祀仪式,孙德惠将会被绑在一根雕刻着河神图腾柱上烧死。
但她笃信的上帝实时地将她拉住了。
她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半蹲在孙德惠的面前,开始了问话。
“额尔赫”
额尔赫是孙德惠的索伦名字,意思是平安、宁静,巧合的是,在东海岸一些土人部落中也有这样的词语,当然了,他们的语言里是河水平静的意思,但这显示着东西两大土人部落的渊源。
孙德惠被俘后便自称自己叫“额尔赫”,当时就让土人们大吃一惊,因为孙德惠说的是“敌人”的话语。
前面说过,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中北段的部落里,萨斯奎汉纳部说的是易洛魁语,肖尼人说的是阿尔冈琴语,其实两者相差并不大,除非是土人自己,旁人初一听完全听不出来。
以前在蛇河谷地时,孙德惠曾带着一些人去过黄石公园,当时,自然是孙德茂派了骑兵跟着她,在后世怀俄明州东部,孙德惠接触到了被北境与黑脚人并驾齐驱的强大部落克罗人赶到这里的夏延人,当然了,也可能是一个夏延人小部落,在那里,她救了一个萨满,并跟着她学会了夏延语,实际上是阿尔冈琴语的一支。
但东西海岸的土人部落语言还是相差很大的,这些情况大夏人自然不知道。
额尔赫会敌人的语言,这也是土人们虽然怜惜她但还是同意让她作为献祭给河神的重要原因。
“嗯……”
孙德惠其实一直清醒着,她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但依旧保持了灵台的一丝清明,她终究不是经历过大夏瀚海军或者灰衣卫训练的士兵,在土人们放下独木舟将她捞上来时,她竟然没有丝毫反抗。
实际上,如果是费扬塔珲抑或孙德孝,当土人们将自己弄到山洞里后,凭着身上的武器完全可以反客为主,何况孙德惠身上还有一支这世界上唯一的一支六连发短铳?
在山东担任警戒任务的土人并不多,若是费扬塔珲等,肯定可以利用短铳、横刀将这些人全部解决,但孙德惠不是这样的人,她也没有这样的身手,何况在她的心里还有一丝类似波卡洪塔斯情节,那个由于自己的“圣母情节”导致自己整个部落覆灭的土人女子。
波卡洪塔斯后来被印到英国的钞票上,跟那感恩节的火鸡一样,成了一个可笑的背景。
“嗯……”
孙德惠虽然知道眼前此人不善,不过能与她在一起,总比被扔到随便一间木屋与那些土人们在一起强,故此,她还是强打精神回答着。
两人说的都是拉丁语,因为此时的土语能够表达的东西有限,而英语孙德惠虽然学过,但很少使用,反而是拉丁语,由于以前瀚海大学的毕方济、潘国光,特别是生物学教授潘国光说的是拉丁语,孙德惠的拉丁语倒是较为熟练。
“你知道你的命运吗?”
“不知道”
“好吧,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我不瞒你了,明日正午时分,当图腾柱的影子完全消失时,你将作为异教徒被烧死”
一刹那,将孙德惠烧死,又从献祭给河神,变成了烧死异教徒,这是事到临头时珍妮下意识的反应,不过当她将此话说出来后又有些后悔——她的母亲,那位在东海岸历史上有名的安妮.哈钦森,清教徒里面“异见者”领袖一生追求的就是只信奉圣经,抛弃一切清规戒律,像烧死异教徒这样的行为更是她一直所反对的,作为她的女儿,自己竟然违背了这一宗旨。
珍妮忍不住又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暗忖:“反正她要被烧死了,谁还在乎名目?何况他是大夏人,在欧洲世界,她就是一个异教徒,谁让他们连上帝也不信仰?”
“……”
“有一个机会可以将你的命运扭转,你想知道吗?”
“请…说”
“皈依新教吧,作为虔诚的新教教徒,你的罪恶会暂时得到救赎,但最终能否上天堂还要看你今后的表现”
“宗教?”,孙德惠一时有些恍惚。
眼下在大夏,由于皇帝本人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偏向某种宗教的迹象,连带着他的子女们也是如此,尼堪一直尊崇“道法自然”,这里面就有些玄妙了,可以有多种解释。
当然了,在自己的子女们面前,他还是透露过。
“人啊,这一辈子,最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诉诸于神祗”
这是一种并没有向外透露过的信仰,一种传到外面也无可言状的信仰,若是传到林中诸部,包括蒙古人那里,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仰,若是传到本土尊崇儒教诸人那里,也会被有些人暗暗被称为“狂悖”的。
孙德惠一时有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