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尼布楚河已经冻得严严实实的,冰层厚达三尺以上。
岳讬找了一个地方,拿出一根约莫三尺长的钢钎用力扎在冰上,接着让宜尔哈掌着,自己用铁锤用力向下砸,砸到一定程度时便拔出来,在砸出的孔洞附近再砸,一直到砸出有十几个孔洞组成的圆圈。
接着他抽出双手横刀沿着孔洞切割,不多时中间那块冰坨子便松动了。
岳讬拿起捕鱼用的鱼叉插在冰坨子上用力将它拎了起来,冰坨子至少有七八十斤重,不过岳讬却丝毫没费力气。
圆柱形的冰坨子刚被扔在冰面上,一股热气便从冰里面冒出来,接着一条鱼竟跳上了冰面!
若是后世的岳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此时冰窟窿里面的氧气大增,鱼群自然游到附近吸氧,拥挤之下也会跳到冰面上来。
接下来就简单了,除了不断跳上冰面的白鱼,岳讬不断用鱼叉叉鱼,没多久便装满了半桶鱼。
岳讬见宜尔哈在一旁瞧得起劲,便将鱼叉交给她,让她也玩一会儿。
自己站起身来四处观望,这一望便生出了事端。
离他不远处也有一个少年在捕鱼,不过他捕鱼的方式似乎与岳讬不同,最意外的是他身边竟然放了三个大桶!
那人身材瘦小,岳讬一眼便瞧出那是自己族里的哈尔哈图。
哈尔哈图在索伦语里是“善于使用陷阱”之意,演化到后来又成了“善于用计之人”,哈尔哈图今年十六岁,身材虽不高大,却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
岳讬有些好奇,想看看族中有名的聪明人是如何捕鱼的,便摸到了哈尔哈图那里,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
只见哈尔哈图挖的孔洞比自己的大一些,他手里拎着一个用森林里的老藤编制的四面是窟窿眼的框子,框子里放着一块石头,框子上面吊着长长的、用桦树皮编制的绳索。
哈尔哈图就那么将藤框往孔洞里一扔,再提起来时竟是满满一筐的鱼!
岳讬再看向其它地方,只见大多数人都是采用这个捕鱼的法子,只有少数人还使用自己那样以前的法子。
“这是谁教给你们的法子?”,岳讬一把抓住哈尔哈图,厉声喝问道。
哈尔哈图见是岳讬,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赶紧附身答道:“回禀二爷,这是小的自己想到的,后来又经过了大爷的改良,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所谓“大爷”,自然是岳讬的兄长尼堪了,岳讬一听心中又气又急,一脚把哈尔哈图踢飞,口里还骂道:“这么好的法子为何没告诉我?啊?!”
哈尔哈图被岳讬平白无故踢了一脚,胸口还隐隐作痛,不过他却不敢还嘴,爬到岳讬面前跪着,额头抵在冰面上一言不发。
岳讬见他不说话,心中更是恼怒异常,又想飞起一脚,右脚还没抬起来,自己的后背却中了一脚。
岳讬狼狈不堪地趴在冰面上,心里大怒,在这乌扎部,谁敢欺负哈拉达的二爷?
他也是身手矫健,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站起来一看,哈尔哈图好好端端跪在那里,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尼堪!
尼堪旁边站着布耶楚克,刚才那一幕尼堪兄妹看得清清楚楚。
“阿浑……”
(阿浑,哥哥的意思)
一见是尼堪,岳讬一腔怒气顿时泄掉了,在整个部族,他只怕四个人,一个自然是阿吉夫妇,另一个是族里的大萨满,他的姑父墨尔根,另一个便是尼堪了。
“啪!”,尼堪又是一巴掌扇在岳讬脸上,“不成器的东西,前几日我召集族里的小子说哈尔哈图制成了新的鱼筐,是冬日里捕鱼的利器,你没来,发给你的鱼筐你也没用,如今见别人捕鱼多就眼红了?”
岳讬低着头没说话,尼堪确实知会过他,不过他当时却没在意。
这时哈尔哈图却爬到两人中间,“大爷,都是小的不好,没有将捕鱼的新法子讲给二爷听,请大爷责罚”
尼堪将他扶起来,“这又关你什么事,好了,你这鱼也捕得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我正好利用你这个窟窿”
哈尔哈图却不敢动,岳讬知晓他是怕自己,只得骂道:“还不快滚!”
等哈尔哈图拖着三只木桶走远了,尼堪也骂道:“还不将宜尔哈叫过来!”
不多时,兄妹四人便捕获了满满四桶白鱼,拖到岸边后放到马背上,然后牵着马向草原中间那座最大的希愣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