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巴哈台。
如同突厥斯坦、怛逻斯一样,这里也矗立起来一座小城,城池周长不到两里,通体用泥土夯成,也如同这两个城池一样,城中最壮观的建筑物是一座有着典型藏传佛教风格的喇嘛庙。
在喇嘛庙里,巴图尔的心情很复杂。
能以非黄金家族后裔的身份将像图鲁拜琥、素巴第这样的成吉思汗及其兄弟后裔召集在自己麾下,自然是蒙古人的无上荣光。
不过,最近发生的古木布部落被破,托音被大夏帝国所救,那位妄称“博格达车臣汗”之人已经完全掌控了除了俄木布岱青之外的所有杜尔伯特部落,其疆域已经与自己次子的封地接壤了!
而自己与东方那摇摇欲坠的清国共同策划的将哈萨克人卷入与索伦人的争斗似乎也没奏效,身在怛逻斯的江格尔似乎并没有重整旗鼓反戈一击的意思。
……
“游牧区之主或游牧地的领主神圣不可侵犯”
“……”
“接纳逃人者科其财产的一半,并将人送回”
“……”
“杀害被收容的从其他地方来的逃人者,罚九五;把逃亡人扭送台吉处者,受到箭筒多少个即给马多少匹的褒赏。捕获企图越境到别的领地的逃人者,除逃人外,可得他的其他财产之一半”
“……”
“位高的台吉同塔布囊之间的婚约,其聘礼为贵重(品)三十、马一百五十匹、羊四百头;小王公同塔布囊之间的婚约为贵重品十五、牛五十头、羊百头”
“……”
连续几日,各部落的汗、珲台吉、济农、有威望的活佛参与,对所有的蒙古部落内部以及之间的事务进行了事无巨细的规定。
今日,到了最重要的时刻,即明确蒙古人的敌人、朋友及如何与他们相处的时刻,上述那些具体条例,实际上是由各位大汗的儿子、喇嘛商定后在大会上念出来便敲定了。
但如何界定各蒙古部落之间的关系以及今后的发展乃是这次大会的重中之重,在座的都是各部落的大汗、珲台吉,以及像咱雅班第达这样德高望重、出身贵族的僧侣。
“喇嘛教为蒙古各部共同信仰的宗教,严禁用言语和行动侮辱僧侣。取消萨满翁衮(偶像),违反者科财产刑。邀请萨满教的男女巫师来家者,科邀请者以马一匹的财产刑以及科来家的巫师马一匹”
“十人中必有一人献身于佛,但此人的亲戚可用牲畜赎回献身者,是台吉则出牲畜五头,是平民则出牲畜三头”
“向喇嘛及班第征用大车者,处以母牛一头的财产刑,将献佛之马用于运输贱役者,处以马一匹的财产刑。以言词及行动侮辱僧侣者,处以重的财产刑。掠夺僧侣所属爱马者,处以铠甲百领、驼百只、牛千头之财产刑”
为有效将蒙古部落捏合在一起,将所有人都拉到喇嘛教的旗下是重中之重,于是便出台了以上严格尊崇喇嘛教的法典。
“好了,以下便要讨论蒙古人的大敌是谁,该如何应对,由于各个部落星散各处,周围的敌情不同,先由各部大汗自己说一说,若是有特别的难处,所有人一起商议解决”
巴图尔正在主持会议。
来自土尔扈特部落的鄂尔勒克点点头,他首先说话了。
就在几年前,他就是被巴图尔逼走的,没想到这些人如今还能坐在一起商讨大事,这其同的信仰自然起了重要的的作用,不过,各个部落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才是他们能最终坐到一起的关键原因。
“我部如今已经完全占据阿提拉河下游一带,通过收容一些小部落,在西迁时损失的牧户、牛羊渐渐恢复了”
“不过那里并非人间胜地,我等北边有那沙俄帝国,西边有那波兰国,南边有克里米亚汗国,附近还有大量没有国家、部落羁縻的哥萨克”
“最大的问题便是,如今萨日德格河河以东、以南都是哈萨克人,我等只能通过该河以北一条狭窄的通道与托音的部落相接,这条通道离萨日德格山口只有十几里路,哈萨克人若是将此处封闭,我的部落便立即锁在中间动弹不得,将来要与你等联络就不可得了”
“你自己的想法是?”
“咳咳,若是能将依旧占据着奥伦堡的哈萨克人赶到萨日德格河以南,由我的部落或者托音的部落完全占据河流北岸就好了”
巴图尔对哈萨克汗国境内的一些个形制颇有研究,他眼睛一翻,“那可是人家汗国的夏都,能轻易让出来吗?”
鄂尔勒克讪笑了一下,“托音如今迫于无奈,投靠了那大夏帝国,若是……”
“好了”,巴图尔摆摆手,“此事等会儿再一起商议”
他做这个动作时,似乎一点也没有别扭的感觉,想当初,他绰罗斯部在卫拉特四部中实际上地位最尴尬,和硕特部是哈萨尔的后裔所建,土尔扈特部落也一度是四部的首领。
绰罗斯部与杜尔伯特都是也先的后裔,不过杜尔伯特的丁口一直比绰罗斯部多,故此,在巴图尔之前,绰罗斯部的地位实际上并不突出。
可是眼下,巴图尔心里也有些感慨……
“我来说说吧”
图鲁巴虎尔似乎见到了巴图尔、鄂尔勒克两人都有些尴尬,便开口说道。
他和硕特部是黄金家族后裔,不过在几年前他远走青藏,除了“一心向佛、离圣地更近”等表面上的理由外,恐怕畏惧眼前这位深藏不露、真实实力最强的巴图尔才是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