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树林里的一棵树上,李笠正在打盹,而梁森警惕的看着四周,又看看十余步外树下拴着的两匹马。
‘马在做什么?一动不动的,莫非是站着睡觉?’
‘马是站着睡觉的?不可能吧!’
梁森如是想,因为之前没像样接触过马,所以他真不懂马的习性,之前长途跋涉,没想过马如何睡觉的问题,现在琢磨起来,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看着这两个“大家伙”,梁森是真的高兴。
今日,他们玩命弄到了两匹马,却因为不会骑术,所以只能骑着马慢慢走,两腿内侧还磨得发红,也就是‘磨裆’。
不过即便如此,到了落日时,走了至少三十里路,省时省力。
但夜里没法赶路,两人便牵着马入树林,在树林过夜。
为防不测,他俩爬到树上,用绳子把自己和树干捆在一起,轮流休息,好歹眯一下眼睛。
立下大功的几张弩,挂在一旁树枝上,两个没有武艺的少年,就只能靠弩来保护自己。
今日一场恶斗,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幸亏收集了一些干粮,能填饱肚子,恢复些许体力,否则连爬树的力气都不够。
梁森回想着今日的战斗过程,只觉刺激,却没有后怕,心中欢欣鼓舞:两个人,伏击十个人,真是刺激啊!
一开始,当村庄边出现三个黄衣骑兵时,他紧张归紧张,但觉得有把握。
结果,过来的是十个骑兵,当时躲在坑里的梁森就懵了。
但是,李笠依旧奋力厮杀,所以他没道理害怕什么,当李笠身中数箭时,梁森只觉得热血上涌,便豁出去了。
还好,他们有铠甲,保住了命,干掉了十个敌人,
旁边,骑坐在树杈上的李笠打起鼾,梁森怕引来什么人,赶紧拍醒李笠。
“啊?天亮了?”李笠睡眼惺忪的说,看看四周,只见一片漆黑,阴森的密林,看起来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嗯?到我值夜了?”李笠喃喃着,梁森却摇摇头:“不,寸鲩,你打鼾了,再多睡一会吧。”
“我醒了,就不睡了。”李笠小声说着,“你赶紧睡觉,明日还要赶路。”
梁森哪里愿意睡,只想让发小多睡一会:“我不困,你赶紧休息吧。”
“这话说的,你赶紧休息。”
“不,寸鲩,我...”
“你赶紧睡觉,我来值夜。”李笠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梁森不再推让,靠着树干眯眼,看样子确实困得不行。
李笠打了个哈欠,抖起精神,开始值夜。
看着不远处的两匹马,心中颇为高兴:不枉费我玩命啊...
今日的伏击很刺激,就是在玩命,李笠当然怕,但没得选,反正大不了一死,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也不错。
忽然有喧嚣声传来,李笠一个激灵,四下张望,看了一会,发现是树林外传来动静。
外面的动静不大不小,李笠透过树林,隐约看到有火光在野地里闪烁,看了一会,觉得是夜行的队伍,临时露营。
这片地区,刚爆发了一场大战,所以,不太可能是过路商旅,而是一支军队,看动静,人数不会太多,至于是敌是友...
有区别吗?恐怕双方都不会当他们是自己人。
鼾声起,那是梁森打起鼾,李笠赶紧拍醒对方,低声说:“外面来人了。”
“啊?”梁森惊得睡意全无,紧张的看向树林外,果然看到些许火光闪烁,“那、那我们?”
“就在这待着,你继续睡,不过若是打鼾,我会拍醒你。”
李笠的语气依旧不容置疑,梁森没有争辩,又靠着树干打盹,李笠仔细看着四周,提防有人摸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树冠渐渐变亮,树林里不再一片漆黑,看样子太阳已然升起,新的一天到来。
外面响起呼喊声,听起来是有人打斗,随后马蹄声起,越来越近。
时不时有惨叫声响起,又有马的嘶鸣,毫无疑问,树林外土路上爆发了一场追逐战,一方在跑,一方在追。
不一会,声音越来越近:有人往树林里逃,又有人追杀过来。
李笠赶紧拍醒梁森,然后两人松开捆着自己的绳索,开始给弩上弦:坐在树上,双脚踩(撑)着弩臂,双手拉着弦,然后反方向用力。
刚上完弦,十余人跑来,有人中箭倒地,有人拉着中箭的同伴继续跑,然后又被射倒。
跑到李笠所在的大树下,再无法前进:已有另外一拨人迂回过来,来了个左右夹击。
李笠在树上看得清楚:靠着大树、准备负隅顽抗的十余人,铠甲缝隙露出的戎服为黑色,看样子是西魏的士兵,簇拥着一人,看样子是将领。
围上来的士兵,戎服为黄色,应该是东魏兵,数量要多一些。
这时,东魏兵里走出一名将领模样的男子,对着树下的西魏将领喊着话。
因为口音很重,李笠听不太懂,他认为是劝降,那西魏将领好像很激动,破口大骂起来。
西魏将领说话的声音,李笠有些耳熟,大概能听懂,有“报仇”、“报应”之类的词语。
似乎这两人认识,李笠想了想,由口音判断,觉得说话的这个西魏将领,似乎是在伊水旁看他钓鱼、还说自己也姓李的那个年轻将领。
李笠发现有东魏兵注意到拴在不远处树下的两匹马,并开始四处张望,他又发现透入树林的阳光,已经把自己和梁森的影子映照在地上。
躲是躲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