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疾驰在旷野里,仿佛朔风吹过草原,追逐着惊慌失措的羊群。
当然,这里没有羊,只有惊慌失措的梁军骑兵。
人员多来自并朔的齐军骑兵,一人双马,在旷野里与敌军缠斗一昼夜,终于将猎物围住。
此处,北距获水不到一里,齐军已将对方的退路截断。
成群的齐军骑兵,如同一股股狼群,撕咬着试图聚集的梁骑,不断有人坠马,不断有马倒地。
相比齐国,梁国马少,能凑够数千匹马,已经很不容易,然而一昼夜的连续作战,梁军骑兵已经熬不住了。
你们的马快垮了,我们的马却不会。
羽弗买如是想,带着部下,不远不近的缠着梁军骑兵,时不时弯弓搭箭,射对方的坐骑。
对方胯下可怜的马,跑起来有气无力,看样子快撑不住了,让羽弗买想起那些即将断气的老马。
眼见着梁军骑兵即将穷途末路,羽弗买觉得奇怪:骑战技艺如此之差,邺都怎么会被你们攻破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原以为自己的对手是骑术精湛的勇士,没想到,打起来弱许多,连部族里的女子都比不上。
再想想,这不是理所当然么?
朔北的人们,出生时就和马在一起,譬如他,以及许多同伴。
他们还是婴儿时,就会被家家(母亲)用羊皮一包,绑在马背上,随着别人放牧。
到了三岁,他们能走路了,便开始骑马,当然,幼儿骑不稳,所以是用绳索把人捆在马背上。
然后手握缰绳、拿着马鞭,与其他人一起,策马驰骋。
到了五岁,开始射箭,用的是小弓和短箭,射各种飞禽走兽,有野兔、地鼠,也有各种鸟雀。
到了十岁时,他们都能做到骑马奔驰之际,在马背上踮起脚跟站立,不需要坐下。
射箭的速度,快得如同狂风,再灵活的猎物,也躲不过他们的箭。
无论骏马脾气多么暴虐,他们都能轻松驾驭,左右转弯,灵活得就像飞鸟一样。
到了十五岁,他们开始跟着部落大人狩猎、打仗,抢劫别的部落,或者抵御其他部落对己方发动的进攻、偷袭。
到了二十岁,他们被边地的腥风血雨,浇灌为骁勇善战的勇士,骑上马,就和马融为一体。
所以,你们这些南人骑兵,凭什么和我们比骑战?
你们到底是怎么攻入邺都的?
羽弗买想不通,他一直认为,邺城是天上人住的地方,所以,野兔是进不去的。
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意外,正如牧羊人再怎么提防,偶尔总是会被狼叼走一两只羊。
眼见着梁军骑兵愈发混乱,羽弗买愈发看不起对手,却听得后面响起号角声。
分散作战的齐军骑兵渐渐向外围退去,但包围圈只是变大,而不是消失。
不一会,各自聚集的齐军骑兵,开始对狼狈不堪的梁军发动进攻。
第一轮冲击,从梁军西侧发动,齐军以纵队向梁军快速接近,待得部分梁骑迎上前,他们忽然往旁边一拐,‘擦肩而过’。
第二拨骑兵随后冲到,引得更多梁骑迎战,但他们却不直接交锋,还是‘擦肩而过’。
接连几次冲击过后,原本聚集起来的梁军骑兵,再次变得松散起来,而齐军骑兵已经把包围圈缩小,随着一支鸣镝飞上天空,一齐发难。
四面八方同时进攻,瞬间撕碎梁军骑兵队形,旷野里人仰马翻,不知过了多久,残留的梁军骑兵奋力突破拦截,往南而去。
那里是一片荒芜的水泽,当中有大片怪石嶙峋,在一望无际的旷野里,显得分外扎眼。
落荒而逃的梁军骑兵,逃无可逃,来到水泽边,弃马,逃入水泽,逃向那片怪石嶙峋。
。。。。。。
太阳西斜,大量骑兵抵达获水南岸的一片水泽外围,齐军主帅、扶风王可朱混元,看着水泽之中那一片怪石嶙峋,问左右:
“就是这里?”
一名部将回答:“大王,就是这里,梁军败退泽中,占据那片怪石,负隅顽抗。”
可朱混元点点头:“不需要强攻,在外围围住,他们插翅难飞。”
“是!”
“对了,这里就是龙谯固?”
“回大王,此处正是龙谯固,又名栖龙岫,距离下游九里柞,大概有四十多里。”
说到这里,那名将领笑起来:“梁军骑兵,败退入龙谯固,丢了上千匹马,而梁军步兵,已被我军堵在九里柞,步、骑不能相顾,就要完蛋了。”
可朱混元摇摇头:“不用急,围住他们,待得三、四日,自然不战自溃。”
“是!”
将领们去部署露营,白发苍苍的可朱混元,看着远处那片怪石,松了口气。
他奉命率军南伐,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徐州,及梁国的徐州刺史李笠。
但这人不好对付,必须小心再小心。
可朱混元根据之前刺探的敌情,判断徐州方面已经做好防御准备,所以他决会不会傻乎乎带着数万步骑撞过去。
李笠可以如同上一次般,靠着坚守,把官军耗走,但可朱混元认为李笠一定有小心思。
不会老老实实蹲在徐州,等着他们来攻。
所以可朱混元把主力集中在获水上游虞城,并派出骑兵,制止梁军斥候来刺探军情。
果不其然,梁军因为斥候无法深入,于是集中数千骑兵,沿着获水西进,试图查看上游周边情况。
与此同时,步兵也沿着获水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