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些都扯远了,其实自家这门手艺也已经赚得够多了,用不着眼红别家,关键四方都过来请,难得的是那份尊荣体面。自家自从有了些银钱,老娘就整日张罗要给自己说门亲事,附近有好几家都托人过来做媒,自己都推了。其实自己的心思老娘也晓得,她只是叹口气,劝自己不要再惦记春妮了,她们全家当时没和自家一起逃难,现在只怕凶多吉少,怕再难相见了。那个时候一想起春妮可能已经饿死或者被她爹卖掉,自己的心里就难受得一阵阵抽动。
到后来自己听说有人牙子从保安那边过来,自己将手上活计一扔就往码头奔。到了码头,一排排都是人,自己在那些女子的队伍中拼命寻找着,真的还让自己看见了一个自己村里的女孩!自己不顾人牙子的阻拦,冲过去拉住她询问春妮的下落,生怕她口里说出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那个女孩看见自己,眼泪都流出来了,拼命要自己救她,自己说什么她也听不到,无奈何自己就问那人牙子,原来她的身价要5两银子,自己犹豫了一下,总归是乡里乡亲,还是要将她救下来,但是身上没带够钱,只好又跑回去拿钱。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了春妮,但是她已经被“日升昌”的人买下来了,就那么一会儿,她就被人买了去!她也认出了自己,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自己知道“日升昌”是吴典史的产业,又跑去求吴典史,他总是不在家,后来总算找到他了,自己就给他说了这个事情,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他成全。吴典史好像对自己印象很深的样子,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把自己扶起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叫人把春妮带过来,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春妮流着眼泪说愿意的,吴典史就叫人拿过来一张纸,那是春妮的身契,
把它递给了自己,笑着让自己带春妮回家。
自己当时都喜欢得傻了,跟春妮两个人一起跪下来磕头,又问吴典史春妮的赎身银子多少,自己当时带了20两银子,想到要是不够就再找老伙计们借。不料他望着自己笑了,说不要自己的银子,只要自己好好做事就是报答他了。
就这样,春妮成了自己的媳妇,成亲那天吴典史还来讨了杯酒喝。现在她在码头那边被服厂里做工,一月总能挣得1两6、7钱银子,老娘虽是行动不便,在家也没闲着,料理家务之外还纺纱贴补家用,一月多少也能挣得几钱银子,眼看着这日子越过越红火!自己跟春妮商量了,准备开春就要孩子,听她说她们厂子里的女工怀了孩子还可以在家休息2个月,不用做事还每月发给1两银子!
城里城外新建的铺子是越来越多了,知道安塞富庶,东边延安府的,黄河那边山西的,甚至连省城西安的商人都跑过来做买卖了。现在离过年已经不足一月了,市面上吃的用的玩的,什么南货北货都应有尽有,各地的老客都憋足了劲要趁着这年节狠狠赚上一笔!
想着自己的心事,李四喜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羊肉摊子前。这片地方因为离县城近,交通便利,不知什么时候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市集,聚集了2、30家摊铺,与乡村每月初一、十一、廿一三天逢一赶集不同,这里的市集是从月初到月尾,竟无半日休息!
“客官,上好的河套滩羊肉便宜卖了哈,昨天才刚用船运到,只要60文钱一斤!这天气,一家几口围着打边炉涮肉那叫一个爽!您今儿来得早,这好肉都还给您留着呢,要不要来点?”摊主热情地招呼着李四喜。
“咦?你这奸商前些日子不还卖100文一斤吗,怎么现在良心发现了呢?”李四喜奇道。
“嗨,别说100文,就是200文也是卖过的,这不是现在做这行的人太多,生意难做吗?”那摊贩不以为忤,苦着脸道。
“你别听他的,什么生意难做,他这价钱就够高的了,那边只卖50文一斤。”旁边一人说道,李四喜看去,是一个熟人。
只听那熟人往四周望望,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道:“口外的蒙古人遭了白灾,除了做种的牲畜其他的全都宰了,听说吴大人派去的船队都快装不下了,又紧急调了几十船去,都是拿粮食去跟他们换牛羊肉!这几日都运过来几船了,过几日怕不还要降价!”
“你怎么做生意这么不老实呢,明明只要50文一斤,还骗我卖60文?”李四喜听了熟人的话,看着摊贩生气地说。
“咳咳,对不住老客,真不是存心骗你,我是真不知道那边又降价了,唉,这下我可赔大发了。不过今天我这肉是真的不错,五十文,就五十文一斤,您割哪块?”那摊贩忙陪笑道。
李四喜严肃地盯着摊贩的眼睛,仿佛在判断他的话里有多少水份,这是他买东西的习惯,良久才道:“给我来5斤羊腿肉,送两个羊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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