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快起来!”一个妇人伸手扒拉正躺在被窝里睡觉的掌柜的。
“才几点就叫叫叫!”那掌柜的睁开了眼睛扫了一天窗户。
窗户上当然有窗户纸。
那窗户纸哪有透明的本就发黄,甚至那纸上还能看到没有被捣碎的麦秸呢。
那窗户纸处也也只是才透出微微亮罢了。
往日都是掌柜的媳妇下厨房给他把早饭做好了端到睡觉这屋他才起来的。
那早饭一般都是一大碗热乎乎的小米粥,小米粥里面还得放上两个被扒得溜光光白嫩嫩的鸡蛋。
没办法,谁叫他命好,他娶这媳妇是南方人。
那却是他已经故去的岳丈大人在活着的时候带着闺女逃荒逃到了这里。
他相中了那闺女便把人家爷俩都留了下来,而人家的闺女自然也就变成了他的媳妇。
虽然说他这媳妇来的时候除了自己一个女人的身子就一无所有,可那却极是贤惠能干,说起话来也是温柔可人。
对此他是极为满意。
南方的女子温柔啊!
这当初他要是听他爹的娶个北方女子为妻那麻烦事就来了。
人家会大早晨把热乎饭给你端到炕头上的吗?不可能的。
人家会叫你“官人”吗?那也是不可能的。
别的地方的女人这掌柜的不知道,就说他家跟前的女人。
那要是跟前的女人成了他媳妇,到了这个岁数就算是能把热乎饭给他端到炕头,那人家会怎么叫呢?
人家会说“你个死老头子,还不起来,太阳都晒内啥了!”
粗鲁,太粗鲁了啊!
所谓人的脾气都是惯出来的。
你别看这掌柜的在住店的客人前都是眉目含笑的,可跟自己那南方媳妇却是有着绝对威严的。
他还没睡到自然醒呢,他媳妇叫他他自然不高兴。
“官人,你快起来,家里闹贼了,也不是,哎呀,你快去厨房看看。”他那媳妇忙解释原因。
“闹贼?”一听这么说,那掌柜忙坐了起来一骗腿就下了炕。
“外面凉,官人你把衣服披上。”他那贤惠的媳妇又道。
“穿什么穿?”那掌柜的一扒拉自己媳妇拿着他衣服的手穿着里面的小衣趿拉着鞋就往外跑。
他家是开客栈的,虽然店不大可那却是有院的,厨房却是在另外一幢房子里呢。
那掌柜的进了厨房的门扫视了一圈便愣了。
他愣并不是因为他厨房里少了什么。
厨房就是厨房,要是哪个小偷半夜进厨房里也不可能是为了偷一把菜刀吧。
他愣是因为他竟然闻到了一股香气。
那掌柜的用力鼓动着鼻孔,嗯?香!真特么的香!这是一种烀肉的香气。
他忙奔着灶台去掀开了锅盖,那锅里还残留着点肉汤,那锅还是热乎的呢!
哎呀!香!
那掌柜再次发出感叹。
他忙又收回了身体蹲下去看那灶坑眼,火叉子还是灶炕里面插着呢,他拿起火叉子一拨弄便看到了那灰烬下发亮的火星!
这哪是闹贼了,这,这特么的是有人用自己家的锅烀肉了啊!掌柜的瞬间醒悟。
可是这特么是谁干的?烀的是自己家的肉?
不对啊,自家厨房里也没有肉啊。
他又歪脖子扫了一眼,见土豆袋子里的土豆倒好象少了一些。
土豆子炖肉?被用掉几个土豆倒是没啥心疼的。
可肉呢,那掌柜的觉得自己头脑有灵光一闪便忙站起来嚷道:“老婆子,快去看看咱家的鸡!”
他每天早晨必吃两个煮鸡蛋,那家里自然是有鸡的。
一只公鸡九只母鸡。
公鸡那是留着打鸣叫人起床的,九只母鸡那是留着下蛋的。
平时心情好的时候,他还会拿自己那脾气极好的媳妇开涮,你看看!这大公鸡比我待遇都高!
他媳妇不明白啥意思就问为啥。
他便说,你看一个大公鸡九只母鸡,人家三房六妾都全了,我特么就咋就娶一个呢!
他那媳妇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和他一般见识,便在旁边笑。
可自打他说了那话以后却是对他更加的温柔了,就好象生怕再取个二房六妾似的!
那掌柜的和自己媳妇出了屋便又去数自家鸡架里的鸡。
登州府那怎么也是一府之地,那鸡自然是不能散养的。
等到他们两个出现在那只大公鸡和那只大公鸡的三房六妾前面的时候,那些鸡便以为要给它们喂食便都叫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老两口一直数了下去,那鸡却是一只不少,都活着欢实着呢!
“不是住咱家店的半夜饿了起来自己动火的吧?”眼见自家并没有什么损失,掌柜媳妇便猜。
“差不多,我去转转。”那掌柜的便道。
昨晚到他家住店的那有五伙人呢。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也没有偷他家啥,就是用了点柴火调料几个土豆子。
就这么点儿东西连一个铜钱都不值,他自然是不会要什么钱的。
这时那掌柜的媳妇便忙把外衣给他披上,那掌柜的便背着手往客房走去。
只是此时天色也只是刚亮不久,那掌柜的一溜达见客房的门都紧关着,显然来住店的都在睡觉。
因为这点事就敲人家门也不值当啊!
他正犹豫时就听有客房门响,有个到他这店的老头走了出来,看样子那是早晨起来去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