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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嬷嬷愣了一会，道：“不管老奴做过什么，老奴都是为主子着想，绝无不利主子之心，老奴若是想加害主子，何至于要到今天，还请主子明察。”
一句话便将话锋转了回来。
柳风瑾一向觉得这孔嬷嬷不简单，如今看来，的确不简单，既然不简单，那就不能用简单的法子对待，于是笑道：“嬷嬷的这份忠心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我还有件事想请教嬷嬷。”
孔嬷嬷恭敬道：“主子请讲，不过，老奴也有件事想请教主子。”她这话说得恭敬，态度也十分谦恭，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柳风瑾心中一动，大有大兵压境之紧迫感。
柳风瑾道：“嬷嬷请讲。”——既然她老谋深算，那不如以退为进，好让她懈怠，兴许会有机可乘，从她嘴里套出自己想要的讯息。
孔嬷嬷道：“主子，你还记得夫人的样子吗？”
柳风瑾心里一惊：果真是来者不善。可能是躯体自身的缘故，这未曾谋面的老娘一直是柳风瑾心头的痛，时不时发作一下，总觉得这老娘不简单，时不时露出点线索，等她想抓住着，又杳无音讯。
“不记得了。我好像告诉过嬷嬷，过去的很多事我不记得了。不过，她不管我的生死，将我独自丢在丞相府，受尽屈辱和折磨，这种娘亲不记得也罢。”柳风瑾道，表面上仍旧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看不出悲喜来。
孔嬷嬷急忙道：“不是这样的。夫人不是你想得那样！”
柳风瑾心中一阵得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里面果真有文章，于是道：“嬷嬷，我并不想知道她的事情，不管她是怎样的人，又是因为什么理由离开我，我都不恨她，但也绝不会感念她。”
柳风瑾继续以退为进，因为她知道此时追问。孔嬷嬷必然不会说，不如让孔嬷嬷误以为自己对那位生母怨恨已久，果真。孔嬷嬷道：“夫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若是知道你这么看待她，不知要多伤心，夫人这么多年身子一直不好。”
哼，她这番话已经泄露了很多内容。至少柳风瑾知道这位夫人目前还活着。
柳风瑾道：“那她为何从来不来看我？难道我被打死了，她也不来么？”
孔嬷嬷神情悲戚地叹了口气，又道：“主子可记得老奴的名姓吗？”
柳风瑾笑了，道：“嬷嬷，你不是姓孔吗？”——她后悔自己太大意，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去打探孔嬷嬷的身世，只是想当然地认为她就是一位姓孔的老妪。
“那主子还记得自己最宝贝的东西是什么吗？”孔嬷嬷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却透出一道精光来。
柳风瑾茫然地摇摇头，心里生出一种惶恐来。想尽快找出对策，却发现自己已经神经错乱，脑子里旋转的全是孔嬷嬷那张冷意森森的脸。
孔嬷嬷又道：“主子小时候养了一只宠物，主子还记得它叫什么名字吗？”
柳风瑾几乎是本能地摇着头，她不是不记得。而是从来就没有这样的记忆，她承受了这个躯体。却没有承受躯体原主人的记忆。
“主子是不是不记得自己最后悔的事情了？是不是也不记得自己最大的心愿了？主子最爱吃的东西呢？《法华经》的第三句是什么内容？”孔嬷嬷一声比一声冷。
柳风瑾怒道：“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碧秋正好这时进来，手里还端着两盘点心，她见柳风瑾满面怒色，而孔嬷嬷脸色阴鸷，急忙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哎呀，你别老是训主子嘛，主子现在这么聪明，大萝卜哪里用屎浇！”碧秋不解地问道，脸色也很凝重。
孔嬷嬷道：“碧秋，你放肆！”
碧秋不悦道：“嬷嬷，放肆的人恐怕不是我，是你吧？我是敬重你，平时也怕你，但你这么待主子，我就不能允了你！”
孔嬷嬷冷道：“你自幼跟着主子，你觉得现在的主子还是以前那个主子吗？”她的声音很冷。
柳风瑾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心道：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行的！
碧秋茫然地看了看柳风瑾，又看着脸杀气的孔嬷嬷，突然飞奔过来，挡在了柳风瑾的面前，道：“嬷嬷，你不要冲动，她就是我们的主子！”
“碧秋！让开！”孔嬷嬷喝道。
碧秋正色道：“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就是我的主子！我们跟了她那么多年，一直陪在她左右，几乎是寸步不离，这样的主子难道还会被掉包吗？！”
柳风瑾第一次见到碧秋发火，心里忍不住想笑，看来二货也是有脾气的！心中又有些感动，道：“碧秋，你让开！”
孔嬷嬷道：“但你看看她，手段了得，心机重重，哪里还有半分主子的仁慈与憨厚！”
碧秋道：“这样的主子难道不是嬷嬷一直想要看见的吗？”
孔嬷嬷微微一愣，又是一声怒喝：“碧秋！你好大胆子！”
碧秋不依不饶，道：“嬷嬷，好大胆子的是你！以前的主子总是任人欺侮，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懦弱却又倔强，吃了多少苦头，让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整日担心受怕，如今的主子不但能够自保，还能照应我们，有什么不好！我看你是怕主子厉害了，不肯听你指派了，你才这么恼羞成怒的吧？”
柳风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