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如,昨日你说的那些吃食呢?”油灯下,桌案前的女子正提笔勾勾画画着,忽而转头问道。
“嗯?什么?”一旁小桌边紧锁眉头啃咬着笔头的人没太反应过来。
“你昨日说的那哑娘子做的新鲜吃食,我不是让你叫阿路去买一些回来么?都给老爷送去了?怎的不留一些,我也想尝尝?”女子搁笔,静待纸上的墨迹晾干。
青如见小姐已然画完了,便神采飞扬地扔下自己一点都不听话的笔,上前来帮着收拾笔墨,瞥到画中格外熟悉的那株芭蕉,她小心地探问:“小姐,你想家了啊?”
闻言,女子怔然,片刻后摇摇头:“爹都在这儿,我想什么家啊?只是想起一些旧事罢了。倒是你,正经话不答,那吃食买了多少啊?”
“小姐,阿路说,他找去西街,才发现那哑娘子今日没来,昨儿那摊位也变成书信摊了。他辗转在菜市街一个自称哑娘子堂弟的人那儿得知,明日哑娘子应是要来的,她许了人明日交货呢。”青如细细打量了那画,仿佛那绿荫红叶、日暖烟和的庭院就如在昨日。
“哦?那行吧。”女子卷起画轴,投进一旁的画缸。
“小姐,这般多的画,怎的不把它们挂起来?”青如有点可惜了这积灰的画作。
“我的画技拙劣得很,哪好意思还专门挂出来?再说了,除了你我二人,谁要来看?”女子苦笑着摇摇头,兀自净手后准备铺床入睡了。
青如想想自夫人去后小姐越发安静淡然,轻叹口气,随后又夸张地道:“是呢,就是我想看天天小姐的画呢。总翻来翻去怕折腾坏了,就是全挂出来才好呢。”
“那你就全搬去自己的屋子吧,正好给我的缸子腾地方。”女子往后一摆手,很随意地道。
一下被噎到的青如立马调转话题:“小姐,我今儿的字你瞧着怎样,有进步吧?”
“我瞧着连你十岁时写的都不如,从明日起应该再多练习一个时。”女子依旧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这丫头的幻想。
“啊——”青如哀嚎着抱住自己的头,有点不能想象自己要每天被这笔头折磨的日子了,“小姐,我可是你的丫头呢,还要帮着你做活的,看顾你的。你不能光让我习字,这是不对的。”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丫头?那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有什么不对呢?”女子掩嘴轻笑出声。
“小姐,那你就亏了啊,养丫头不干活,光念书写字,这是不合规矩的。”青如绞尽脑汁想摆脱那光想都觉得恐怖的日子。
“放心吧,你小姐我亏得起,大不了我养一个丫头习字玩,再找一个丫头给我干活。这不就两不耽误了?”女子轻解自己的衣衫。
听了这话,青如真急了,奔上去就手脚麻利地接替了女子手上的动作:“小姐,小姐,别的丫头能有青如干得好么?这不反而耽误事?我可是又能干活又能习字的,就是——时间再商量商量?”
“唔——”女子上得床铺,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吊了小丫头半天才松口道,“那行吧,只加半个时好了。”
“小姐,这世上可没有比你再好的小姐了……”青如眼含热泪,“深情”地凝视着那方已然朝里侧卧了的睡颜。
红通通的火光映照的灶膛前,一大一小撑着下午洗的小物件翻来覆去地烘烤着,
“我有移鸽,嗯,美丽的冤枉,长大,长大以后要……”
“喝!”
“要喝种太阳——”
“啥?”
“啥?”
冯时夏决定还是先闭嘴了,起身查看了下那块好似膨大了的面团,又回到座位默默环顾视线里所有的摆设和物件,不时掏出小本本来复习词语。
两人都自学得很认真。
半个小时后,洗漱完的两个锁好门回到卧室。
跟麻线球团扑腾了一天的小黑狗,早就团成一颗肉球依偎在它亲娘的怀里。
冯时夏觉得自己的办法是真的不错,可消耗了这小东西的不少精力,今晚上肯定就能少起夜两趟了。
将麻线球重新缠缠紧,在水里快速过了两遍晃去表面的一些浮灰趁夜晾上。
桌台的茶花也给换上水,俩人好像都习惯了一样,一左一右固定座位地开始了各自的书写时间,小家伙已经能很好地将每个字的大小合适地控制在冯时夏画的方格中,一笔一划也开始越来越到位了。
明天还要早起,今天就只写了十几分钟,虽然时间不长,但冯时夏相信,只要长久地每日坚持,到时一样会引发质变的。
隔天早起的冯时夏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面引子,掀开一看,里头已经是黏糊糊的一团,一股子酸味冒上来。
按记忆中的描述,这种表象应该是没错了。
冯时夏有两分欣喜,又去看澄清的草木灰水,经过一夜的沉淀,原本灰蒙蒙的液体已经呈现出分隔来,上部的大半部分已经呈现褐色。
看起来一切顺利,但不进行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怎样。
第一次的实验,冯时夏还是用了暗黄的那种粗面粉。为了保证醒发效果,她决定两次发酵。
挖了约两大碗面粉,温水化开面引子,加了半勺白糖一起化开。
因为以前用干酵母发面的时候她就常这样做,听说添加一些糖分是有利于酵母发酵的。
快速揉好面团,盖入烧好的温水锅中隔水保温醒面。
还是煮了平常份量的米粥,就是万一包子不行,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