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此,诸修脸色都不大好看。
这老和尚圆寂的瞬间,诸道子便随之动荡起神念来,万千念头自泥丸宫内蔓延而出,化作一道道流光,洒向广阔山河。
一时间,如柳元正等人皆是沉默,偏头望着诸位道子。
约莫数十息光景,便见那一道道念头复归于身。
宗安道子先是闭上双眼,眼帘颤动着,方又疲惫的张开双眸。
“这人倒未说虚言,他殒命坐化的瞬间,凡尘中约有千余人神魂破灭,命丧顷刻。”
这般说着,饶是宗安道子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干哑。
只一人便要如此,若是真的成全了西行劫运呢?难不成真要如这老和尚临终所言,要为宗门平添万千生灵陨落的业障?
光是这般想着,都让宗安道子五内动荡,心神不安。
玄门贵生,这般事又该如何去解?
一时间,定源山脚下,诸修都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
乘风破浪而来,却从未料想,初逢时,便已是两难境遇。
“罢了!车到山前方有路,此时先勿劳神费心,且收拾好定源山罢!诸修,随吾入山!”
……
与此同时,千里追风法舟中。
一偌大舱室内,正山道人正与许多白阳宗禅师闲坐叙话。
同样是三阳龙华锁天阵拦路,玄青、五雷两宗,都不得已炼了气运灵宝,方才闯过阵去,相较而言,却是太华宗一行人过阵最为轻易,许是这正山道人真有天资在身,竟然将这古阵堪透,引着同门入阵时,反在阵中布下另外一阵来,闪念之间,便以巧力,将古阵破去。
这一遭,登时让正山道人名声大振。
如今太华、白阳两宗门人已经合于一处。
禅修多爱慕声名煊赫之辈,遂寻机宴邀正山道人,一来二去,这几日几乎教正山道人将白阳禅宗此行诸修认了个大概。
此时间,又是一席茶宴,那正山道人端坐正中央,脸上带着很是和煦的笑容,饮了一口暖茶,随即开口道。
“诸位禅师,昨日讲罢了那白阳龙华之阵,今日该讲红阳龙华之阵的玄关了。”
道人刚一开口,人群之中,却有禅师面露难色。
“敢教正山师兄知晓,日前五雷仙宗元易师兄,在大通河上定调,认这三阳龙华锁天阵乃为古时佛门阵法,更因此落罪布阵三十六修,使我禅宗同门被开革出门墙,毁其修为,既如此,咱们在这里宣讲红阳龙华……可是有所不妥?”
听闻这禅师之语,正山道人脸上笑容不变,愈显慈悲。
“无妨,禅师多虑,元易师兄行此不忍言之事,乃因那三十六修中,有叛禅归佛之辈,其罪难恕,只是佛门就在西方残存,这是谁都抹不去的现实。
天底下的道与法就这些,禅师,你不去看,不去听,他便没有了?看一看无妨,听一听无妨,知己知彼,方能进退有据,贫道宣讲红阳龙华阵法,又不是教诸位转修佛法。”
说到这里,气氛一僵。
但正山道人先行笑了起来,一时间,诸禅师也纷纷咧嘴一笑,应和着开口。
“善!本该如此!”
“吾等便听师兄宣讲古阵玄妙。”
……
另一处船舱中,静海禅师安坐莲花法台,她的身侧,有寥寥数位禅师静立。
“今日,他们又以茶宴邀正山道人去了?”
静海禅师的声音之中似是颇有疲惫,说的有些有气无力。
话音落时,她身侧的禅师拱手回道。
“大师姐,依着前几日的计较,今日正山禅师该讲到红阳龙华之阵的玄关了。”
闻言,静海禅师一怔。
“红阳龙华……”
听着静海禅师的呢喃声音,静室中诸修都纷纷低下头去。
在座众人都是道识高邈之辈,自然晓得这红阳龙华是个甚么意思。
恍惚中,静海禅师稍稍定神。
“任他们去罢,行舟赶路日子也枯燥,他们修为还浅薄些,听一听倒也无妨,只是如你等修为高深弟子,却不许去听,到底是犯忌讳的门目,一旦听得入了心神,我该如何待你们?
这正山道人,昔日我也是曾见过的,只是往日见他,却未有如今这般气度平和,许是我多心,与他逢面时总觉心惊肉跳,却又不知何处不妥,只是如此紧要关头,加些小心总是没错的。”
说罢,静海禅师手捏禅宗莲花印,缓缓闭目,不再言语。
……
少顷,幽暗的静室之中。
正山道人缓缓推门而入。
静室中央,正瑜道子闻声,缓缓从入定中清醒过来。
张开双眸的那一瞬间,正瑜道子的眼底有一抹明黄色神光一闪而逝。
瞧见正山道人的身影,正瑜道子颇有些愉悦的一笑。
“师弟赴宴回来了?”
“嗯。”
点了点头,正山道人随即折身,关上了静室的门,这才缓步走到正瑜道子近前,捡起张蒲团坐下。
“师姐这几日参法,修得如何了?”
“你从别府中取出的古籍未免太过晦涩,便是修行手札的行文与如今也大有不同,读到玄关处,难免觉得拗口,正有些疑惑需你来开释。”
闻言,正山道人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整个人端坐在那里,仿佛一尊相从古卷中走出来一般。
“无妨,师姐会参透的,很快就会的,我是慈悲,你是智慧。”
正山道人再开口时,声音中竟隐隐含混着一股缥缈法力,说话间,正瑜道子更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