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涉禅宗,到底教此间的气氛急转直下。
悠悠万古岁月逝去,从古玄门变故,再到如今的无量量劫。
昔年的公案也好,故事也罢,等到了今日这个份上,沧海桑田,太多的变化夹杂在其中,已经再难有谁能说清其中的道理。
便是如六阳古仙这般的昔年亲历者,哪怕中心怀着万般恨意,此刻也需得留下了结因果的话来。
这句话,是禅宗的遮羞布。
又何尝不是六阳古仙所必须要的。
一时间的窘迫难免教人七情上面,等想明白了正背后万古沧桑的仇与恨,想明白了背后的干系,冷静下来之后,禅宗诸修的脸色便也没再有初时那般难看,便是云阳古仙的神情,也少了几分冷郁,稍显柔和。
到底,老仙没再继续纠缠于此。
毕竟抛去心中的恨意,有些话便是连他也说不清楚的,断不如这两度劫运之中的因果那般好给人判下。
正此时,老仙回首望了望身后的五位师弟。
一时间,两界山前诸修皆心神一震。
自六阳古仙降世那一刻起,有些事情变早已经教人浮想联翩,终于到了此刻,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一念至此,不少人心神肃穆,准备于此见证着甚么。
临到关头,云阳古仙又是一声长叹,方才朗声开口道。
“昔年种种,譬如昨日之梦,感慨之言,几有万千,然则何与人道哉?吾六人,古沧阳宗之遗徒,幼年修道于山门,后日逍遥于仙乡,忽逢大变,存身于天塌地陷之间,终日惶惶若野鬼孤魂,尔来经年难记!
于公而言,使一域毁于孽修之手,吾等之过也;于私而言,教山门法脉香火断绝,吾等之悔也!然则诸圣不以吾等之卑鄙,恰逢量劫,托以大事,以期重振纯阳之道纲,彰显玄门之森严,受命之际,惶恐难掩。
幸赖诸友宗同气连枝,而后挥鞭东指,有今日之胜,老夫觍颜,无愧诸圣所托,然得业果,往日追悔之痛,犹在心也,宗祖英魂不远,吾等又有何颜,妄证仙君之位?是以思量再三,当有继往圣绝学,传纯阳法脉之举!”
老仙开口,声震云霄,字字几如洪钟大吕。
诸修心神为之所震!
一时间,天门洞开,缥缈仙乐回荡在云海之上。
煌煌道音,似是已经声传仙乡!
话音落时,云阳古仙的身后,那面白玉六方镜忽地绽放出无量仙光来。
陡然之间,那仙光凝儿不散,竟裹着那白玉六方镜,化作纯阳天火!
与此同时,云阳古仙似是十分艰难的再度回首,沧桑的眼眸中,含着泪光,望向五位昔日同门。
开口时,老仙的声音已经说不出的颤抖。
“诸位师弟,青山绿水,匆匆经年,就此……别过了!”
话说到最后,云阳古仙的声音之中已经带出了哭腔。
眼见得此,反而是那身着青袍的初阳古仙淡然一笑。
“师兄,舍身取义与再传法脉、兴盛吾门于人间,孰为易?”
闻言,云阳古仙一怔。
“自然前者易而后者难。”
话音落时,初阳古仙脸上的笑意更甚。
“善!既然如此,吾等几位师弟去做这容易的,难的事情,留给师兄!生死间有玄关,难教人勘破,可是师兄,有些时候,继续活着更为艰难啊!”
话音落时,初阳古仙伸手,竟将脑后高悬的那面白玉六方镜摘下,内中无量仙光动荡,但见初阳古仙抬手一抛,便将玉镜抛入那团灼灼燃烧的纯阳天火之中!
而后,初阳古仙朝着云阳古仙躬身一拜,随即身形由实转虚,最后只存一点不灭灵光,紧随其后,飞入了焰光之中!
未及老仙悲恸,赤阳古仙亦大笑。
“师兄!野鬼孤魂许多年,吾去见诸宗祖,诸同门了!当为吾欣喜!”
神阳古仙亦笑道。
“话有尽时,相伴万古岁月,为得……不就是这一刻么!”
……
一时间,诸仙或喜或悲,话音落时,却皆尽如初阳古仙一般,摘下了自身的本命仙器,镇压着自身道果,抛入纯阳天火之中,随即皆尽化道而去,以身填火!
随即,但见那纯阳天火之中,六面白玉六方镜顷刻间熔炼唯一,五道不灭灵光兜转,随即没入玉镜之中,各占了一角。
宝光冲霄而起,便连那灼灼焰光都难掩神辉!
紧接着,在诸修的注视下,云阳古仙的身上也陡然升腾起磅礴灵韵来!
老仙气机绽放,与那玉镜勾连在一处,随即,老仙原本渊渟岳峙的可怖气息,竟然一点点消逝而去。
变化很细微,却也很明显。
地仙!
眼见得,玉镜中灵光兜转,随即便见三道间合虚实的身影从中落下。
那是云阳古仙的法、相、道三身。
三身乍现,便已经模糊朦胧,几乎在崩溃的边缘,随即化作灵光,三身与老仙的身影重叠,融入道躯之中。
只是呼吸之间,老仙的外相便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老年,中年,少年……
华发换青丝,甚至这样的变化更为剧烈!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的功夫,再展露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素袍童子的形象了。
再看那焰光之中,玉镜的最后一角,第六道不灭灵光陡然绽放出光芒!
可怖的气息冲霄而起!
纯阳之炁席卷四方!
更教人心惊的是,那洞开的天门之中,诸修视线所未及之处,似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