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峰,邀月楼。
宗安道子的道场中,柳元正手捧清茶,与大师伯对坐。
隔开两人的书桌上,摆着两部道书。
其中一部道书正是柳元正手书《天心玄冥咒略解》,另一部字迹却不大相同,与柳元正所书古拙不同,那古篆大字更显飘逸。
《雷霞分光剑指真解直旨》
仔细观瞧着道书上的字迹,好一会儿,柳元正将手中玉碗放下,也没说些甚么,只是将这部道书径直收起,复将自己所书《天心玄冥咒略解》推到宗安道子的身前。
反观宗安道子的脸上,却露出几分不大好意思的表情来。
他似是有很多话要说,原本极为灵醒的一个人,却数度欲言又止,变得极为笨拙。
“元易,此一番,到底是承你情了。”
好半晌,听得宗安道子这般说,柳元正只是回之不以为意的笑容。
“大师伯客气了,不说我拿这术法略解,换来师伯法术详解直旨,已经占了便宜,便说这术法既然对师伯也有所大用,于情于理都该我这做晚辈的有所反应。
虽然有道是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可真要是算得这般清楚,怎的又显师门之内亲厚之谊呢?承情之事,还请师伯不要再提,可惜,我这里一时半会儿,也只得给出术法略解来,到底是昔日丹宴中悟得的,难以将之全数落于文字,真要苛求,反而还需良久时日。”
说到这里,柳元正便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满是未竟之意。
听得少年这般说法,宗安道子便也笑呵呵的将道书拢进袖袍中了,更是连连摆手道。
“不妨事,不妨事,有略解在,已经帮了我大忙。”
“师伯,说来只是弟子好奇,多嘴一问,师伯怎的知我拆解了《天心玄冥咒》术法?”
“你那书经奉入宗门,归入咱们岳霆峰一脉,我身为此代首席亲传,便也亲眼得见一遍,略观文字,便瞧出几分你那术法的影子,这才明白,你已经将此术拆解。”
闻言,柳元正方才了然的点了点头。
若是旁人,少年只当此番乃是妄言,但若是宗安道子,实该有这等眼力。
有心再继续去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念头思量之间,柳元正只得端起碗来饮了口清茶。
似是知晓少年心中的犹疑,宗安道子却笑得坦然。
“此事既然与元易你有了因由,还是分说清楚干系的好,好教你知晓,师伯我准备修宗门秘法,斩断自身法身了!”
听得此言,柳元正面露诧异,却不曾开口,只是目光探寻的望向宗安道子。
“你也晓得,先前西行时,我不得已,晋升化神道君境界,到底没能修成阴阳合练之秘法,总归是将仙途走的偏颇了些,况且不成阴阳,何以用得无极龙旗?
回宗之后,我拿此事去请教师尊,得了番指点,好在我晋升化神道君境界时间短暂,恰可修行一部秘法,斩去法身,重归元婴巅峰之境,再度谋求阴阳合炼。
只是说来,阴阳合炼这等秘法,又何其难,我昔年桎梏此境,元易,昔年玉都峰上,我便已经开始注意你了。
只因你炼气期时自创道功,使我瞧见触类旁通,明悟阴阳合炼的可能,前几日又见了你所书之经文,一时间福至心灵,便明悟了我的机缘所在,便是此部道书。
故而,哪怕你方才讲一宗同门要显亲厚,可师伯还是要说,此番实乃师伯欠你良多,成道机缘,又岂是一部道书能换来的?不过咱们来日方长,这话以后再看。”
闻言,柳元正这才面露恍然,却也不再推辞。
说定了此番。
倒是宗安道子又看了柳元正一眼。
“说来你那日奉经入宗也有些时日了,怎的仍旧不见你修持法门?虽说已定了你首席亲传的身份,却也不好教宗门等太久才是。”
听闻自家师伯暗戳戳的催促之言,柳元正反而面露苦笑。
“师伯该知,书经已经创成,说句狷狂些的话,甚么时候去修,只是极短的时日罢了,可一来,那日奉经入宗,得了不少好处,心中许多道识广博良多,尚需些许时日融会贯通。
二来,家师修秘法,需要数类宝丹辅佐,秘法嘛,也算是私密事,不好交给外人,只好我这做弟子的去打打下手,说来近日里全忙在这里面了,若非今日师伯传讯,我这会儿怕还在丹房里。”
闻言,宗安道子这才了然,想了想,复又露出恍然之相。
“这般说,前几日那莫名响在天门峰山头的大道雷音,又是元易你引动的?”
听得师伯这般问,柳元正便也坦然的点了点头。
“是梳理自身道识的时候,偶然间又在《昆仑天心雷道经》的基础上,有所通悟,本以为又是一番大彻大悟,到底先前底蕴被我用的差不多了,只是悟出一个大略方向来,得了二十四枚元符雷篆。”
听闻此言,饶是宗安道子都颇为诧异的看了眼柳元正。
“到底是贤人,走得已是与众不同的仙途,能有所悟,已是收获,不可贪求太多。”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
……
傍晚,绮云洞,丹房中。
青铜丹炉燃起熊熊法焰,照的静室通明。
宗萱道子盘膝而坐,时而手捏法印打入丹炉之内。
倒是一旁的柳元正,手捧道书,不是提笔记着些甚么。
少顷,便见宗萱道子一挥手。
丹炉内,焰火随之熄灭,一团青光自其中飞出,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