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正没有多想太久。
他缓步走入绮云洞中,无需旁人指引,穿过幽深漫长的通道,径直往书房而去。
似是早有预想,原地里,那月幽天女只是驻足不前,静静地凝望着柳元正离去的背影。
少顷,少年行至书房门口。
门并未关。
半合半掩的门扉仍旧留下了一道缝隙。
柳元正并未推门而入,而是轻轻地扣响了门扉。
“进来罢。”
仍旧是宗萱道子平静而冷清的声音。
少年这才推门而入,观瞧着宗萱道子依靠在竹椅上的玄袍背影,缓步走到了书桌前。
这一望,却教柳元正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师尊宗萱道子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她自是绝美的,肌肤本就是羊脂白玉一般的晶莹玉润,但此刻,这种洁白之下,却毫无血色。
这是病态一样的苍白。
甚至,柳元正只是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以他筑基境界的神念,都可以轻易的感受到宗萱道子身上气机的紊乱。
阴阳二道失衡。
太阳雷元之力在宗萱道子的身周肆虐萦绕,反观宗萱道子原本一路修来的太阴雷元,此刻却显得孱弱萎靡。
偶然电光石火之间的感应,气机之间的交驳,让少年心生骇然。
那是极为可怖而暴虐的一股力量。
与宗安道子绽放修为时的渊渟岳峙不同,显然宗萱道子这一身修为,已然临近失控。
何至于此!
少年不禁心生困惑。
师尊并非第一次修行阴阳合练秘法,甚至还曾经在闭关之中,隔门为柳元正释惑。
怎的只消自己一来一去两三月的功夫,师尊这里却落得如此境地!
闪念间,他几乎就想到了三阳龙华锁天阵中,师尊以忘忧符施展魇魅之术,化身千万里之外救下自己性命的事情。
他到底是个心思灵醒的,一念至此,怎的不会想到,是因为此故,教宗萱道子一下坏了修行,那或许正是修炼秘法的紧要关头,心神失守,这阴阳合练便已经难成。
呼吸之间,柳元正想清了前因后果,再看向师尊时,脸色却说不出的复杂。
“师尊……”
听得柳元正这么一声呼唤,宗萱道子反而露出很是温和的笑容来。
“为师便知,以你的灵醒,只需见了我,此事便是瞒不住你的。”
话音落时,少年的脸上已经满是懊悔神色。
“是弟子之错,若是那阵中多些警惕,也不会牵连师尊至于如此境地。”
闻言,宗萱道子脸上笑意更盛。
“你我师徒,哪里说得这般话,当时是元婴境禅修归佛,对你出手,你便是心中有万般警惕心思,电光石火之间,能有什么反应不成?这天底下,做师尊的庇护弟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你无需懊悔,说来,这也是为师自己的命数,阴阳合练之秘术,若是合我的机缘,早在第一次闭关修行的时候,便早就该成了,说来,到底是我强求,反受其累。
即便是没有为你出手这一番,闭关到最后,为师也落不到甚么太好下场,彼时阴阳之力在我体内逆转,恐怕还会伤及性命本源,使我落得道伤,恐怕还不会有如今这般的从容。”
听得宗萱道子这般说,柳元正心中,已经将来时的千言万语尽数忘却,急急地往前走了几步,身子几乎已经贴到了木桌的边缘,很是忧心的望着宗萱道子。
“师尊,这会儿便莫再教我了,弟子只想知道,这般局面,师尊可有解法?”
见得柳元正神情中满是关切,宗萱道子整个人蜷缩在竹椅上,笑容愈发温柔。
“有解,有解!你只见了为师身上气机暴虐,却不知,这般汹涌的太阳雷元,愈是暴虐,便愈是流于表面,吾宗法门万千,有太多洗练秘法,可以化去这些太阳雷元法力。”
听得宗萱道子笃定之语,柳元正这才放下心来。
“知你是因为为师乱了心神,这一番便不苛责你了,坐罢。”
又说了一句,宗萱道子便指着身旁的木桌竹椅,示意柳元正落座。
少年依言落定。
复又在竹椅上拧了拧身子,侧过来望着身侧的宗萱道子。
“师尊,既有洗练秘法,依弟子看,还是尽快修行的好,我虽然只有筑基境修为,道识达不到师尊这般的境界,却也晓得,这一道太阳雷元法力萦绕在身上太久,不是甚么好事。”
闻言,便见宗萱道子点了点头,仍旧噙着笑意开口道。
“今日为师不教你,你也莫想着来教为师了,这些事为师也晓得,之所以仍旧留着这一道太阳雷元法力,却是在想另走一条路。”
“哦?还请师尊释惑。”
“元易,你可知太阴炼形秘法?”
闻言,柳元正神情一怔,一息间万千念头涌现,却仍旧点了点头。
“弟子晓得这太阴炼形秘法,亦是无上护道之术,或可与那三十六术中斡旋造化相类,又与七十二术中解厄等术比较,只是用法炼法都极为特殊乖僻,故而不入玄门天罡、地煞护道之术中,具体修法,弟子也曾在宗门手札中瞧见过,据说修成可移生避死,接引乾坤造化,更有甚者,说此法修成,夺天地寿数,有类再活一世。”
闻言,宗萱道子也是随之点点头。
“你能晓得这些,已经足见你这段时日道识的长进了,若真切说来,这太阴炼形之秘法,亦有玄奇高邈之用,不再玄门三十六术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