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交待完毕之后,副官得了令,匆匆离去。
这时候,两个人的衣裳也穿得快要齐整了。
刘弘毅一边抬手系着领口上最后两枚纽扣,一边极其审慎地走回舱中。
叶小楼的衣服也穿好了,正在抬手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发鬓。
她心中暗自揣摩着:“弘毅这孩子!接下来,倘若优先去问刘湘什么的,那就是个势力野心的自私家伙。倘若优先打听私奔的事情,问及刘二叔和贺三叔何许人也,是否至关重要,一旦受伤或者死亡,会不会难以收场,那么,他就是个总览全局的好家长,爱民如子。倘若……倘若前面两者他都不问,优先打听叶小楼究竟是谁,那么,他就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和家人的大色鬼。”
小楼当然喜欢对方是个大色鬼,这样才够爱她啊。当两个人没有那啥那啥之前,色鬼兴许是个贬义词。当两人行了夫妻之事以后,当然希望对方是越色越好!
他会优先提出哪个问题来呢?
刘弘毅守在门口,没好意思深入。他停在那里,问出了一个以上三者皆不是的问题来。
“这个……同志!……刚才……怨我鲁莽了!没有伤着你吧?”
这句话害得叶小楼纠结不已,既没办法欢喜,也谈不上伤心生气。
小楼却不知道,在二十多年后的成都威士登电影院门厅里头,一直保留着蓉城大明星叶小楼小姐的海报,在各种香烟火柴招贴画上,也依旧画着她的脸谱。
刘弘毅认得她,只不过,因为相隔了二十年前,他完全想不到她就是她。
刘弘毅认定这个姑娘乃是叶小楼小姐的女儿,所以才会生得那么相像。
可是,当他听说此刻还是1916年的时候。他彻底迷茫了。
刘弘毅出生于1932年,当他英勇牺牲在1950年的匪乱当中时,年仅18岁。
而他牺牲时,拼死想要保护的三个人里面,就有一个叶小忆。小忆和小楼并不很像。不过。因为都是姓叶的缘故。令得刘弘毅心中,对船舱里头邂逅的这个青年女同志,充满着想要保护之心。更何况说。他们刚刚才发生了那种事情,刘弘毅可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坏人,他是一名光荣的革命军人。
他最在意的就是触犯军规,丢了革命军人的脸,又或是误伤到了革命群众。
革命军人好像鱼儿,人民群众就是长江大河和汪洋大海,鱼儿离不开水,军人必须爱民。
所以他第一优先考虑的是:对方有没有伤到。
刚才,刘弘毅抽身逃开的举动太过鲁莽急躁。他自己的小兄弟也被掰得来十分疼痛,至今尚在隐隐难受,故此,他担心起对方的健康问题来。
小楼却料不到此事背后还有这样复杂的一段曲折,于是半怄气半揶揄的道:“哼!有没有伤到?你说呢?!”
这么说起来,那分明就是伤到了啊!
刘弘毅又是紧张。又是抱歉,一冲动就向前多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事情没对,倘若是伤到了那里那里的话,恐怕……恐怕是轮不到他来关心和探视伤情的吧!
他赶忙住脚。挺在那里,很是惭愧的道:“这……这可真是对不起……请问……我应该为你做点啥才好呢?”
小楼这时候并没有跟对方见外,她和他都已经那啥过了,把对方视为自己人。
小楼只当对方是临时性的失忆,等他回想起一切来,也就没事儿了。
于是,继续顽笑道:“被你碰坏了的东西,要你赔!”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在她的视角里,弘毅的头上既然没伤,那就不是脑震荡,他随时可能恢复记忆,说不定上一秒已经恢复了,说不定就在下一秒想起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来。
她同时也考虑到了,在对方恢复记忆之前,是把她视作陌生人的。
跟他一本正经地从头开始认识,似乎很傻气,跟他说出些情热过火的疯话来,又怕把陌生小青年吓到。
于是她一语双关。
刚才的那桩好事儿,根本还没完呢!那种事情半途而废的感觉好难受啊!这笔帐迟早要他加倍奉还回来。
当然,对陌生青年来说,这也是很得体的一种表达。
你伤了人心,也伤了人的脸面……倘若你从此再也想不起来……而你却记得刚才两个人的那里那里,亲密交接在一起的那个要命的环节……这叫一个女孩子如何继续做人!这真是一件伤心烂肺,教人抓狂快要发疯的可怕之事啊!这必须得赔!
刘弘毅显然是没有懂得起如此细腻微妙的心事。
他傻傻的道:“啊!你是指的伤心难过吗?这要怎么赔?”
随即,他觉得此话说得十分不妥,听上去好像有点赖账的样子,这可不是他的本意啊。于是赶紧补充道:“怨我太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倘若知道该怎么赔的话,我向mao主席保证!一定赔上!”
哎!叶小楼大感失望。这孩子看来,失去的不只是记忆,性子也变了不少。
刘少帅本来是个沉稳老练,而且忠厚热情的人,忽然之间,变得笨拙和傻愣愣的了,同时,他的嘴里还多了些奇怪的新词儿。“爱人同志”、“封建腐朽”、“向mao主席保证”,这些都是刘少帅从来不曾说过的语言。
“mao主席?”袁璧青不是后来的叶小楼,她表示对这个奇怪的誓言十分好奇。
刘弘毅自己也觉得失言,1916的时候mao主席还在读小学或者高中吧?他算不来。也不打算去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