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便在沈默晃神的瞬息功夫内,场中骤然弥漫起一片阴风鬼雾。
鬼雾中,伸出一只覆盖着血红鳞片的大手,巨手怪力惊人,瞬间握住天玑灵童的娇柔身躯,将她拖入了鬼气森然的雾霭。
“混蛋,这是什么?快放开我!”
天玑灵童毕竟年幼,任由她再如何奋力挣扎,奈何,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
幽深的黑雾中,鬼影幢幢,阴风惨惨,惊悚入骨。
空!空!
黑雾深处,骤然凝出一道道闪烁着冰冷乌光的锁链,将她娇嫩如玉藕的手脚腰肢锁住。
血红的魔爪之上有模糊不清的符纹流转不息,这些黑红交错的符纹,顷刻转移到链条之上,乌铁链条顿时变得愈加粗壮、牢固,仿若长龙。
顷刻间,天玑灵童便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一张雪玉小脸之上写满了绝望与无助。
“爹爹救我!”
一双碧玉滢滢的大眼中凝聚起晶莹的泪光,显得愈发楚楚动人。
天玑灵童求助乞怜的目光,直勾勾地投向沈默,沈默心中一热,俊目之中泛起波澜。
“江天佐!”
见此一幕,沈默俊眸中寒光一瞬,侧目看向江天佐,当即质问出声:
“你这是何意?”
英朗的眉宇间,隐然蕴起一份沉怒之色。
江天佐趁沈默不备,便擅自对天玑灵童下手,俨然,全不将沈默当一回事。
“姓沈的小子,我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明白吗?”
此刻,江天佐阴惨一笑,狭长上挑的眼缝中,亮起两点幽暗冷光:
“这小东西生性顽劣,若是留下,今后必成大患,我看你犹豫不决,难成大事,今日便由我江天佐来替天行道吧!”
此番道貌岸然的话,江天佐信口拈来,竟不觉半分羞耻。
只见,他血爪凭空一握,爪尖上蕴起锋芒,空气中顿时被划出五道血色气痕。
气痕如咒诀敕令一般,扑朔射入鬼雾之中。
簌簌!
须臾间,场中红光陡然大作。
阴森鬼雾恍若被红光映照成了血雾,雾中若隐若现、粗长如龙的乌铁锁链,应爪振动起来,发出金铁交撞的劲厉响声,分外刺耳。
一时间,光天化日之下,竟仿佛有魍魉奔走,风寒惊骨。
“啊——好痛!爹爹救我!!”
随即,悬浮在虚空的一片鬼雾之中,传出了一阵娇嫩的惨呼之声,正是天玑灵童。
她那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回旋在衍龙潭上空,清晰落入沈默耳中之时,已经变了声调,显然是喊破了喉咙,沈默心内顿如针扎。
“住手!”
沈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哦?”
江天佐闻声,枯黄的瘦脸之上顿时牵扯出一丝阴沉的笑意,语含蔑然,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喝断他的沈默:
“我为何要住手?”
言及此,江天佐还自义愤填膺,理直气壮:
“明知道是祸害,我若是不狠心除掉她,才是置江湖大义于不顾!”
只不过,他这一身深入骨髓的死亡气机,令他形如僵尸恶鬼,一双鬼缝双眸更是墨光流转,全然掩藏不住内心的贪婪与嗜血。
江天佐实在是与正人君子不沾边。
他如此着急地要除掉天玑灵童,自然也不是为了什么江湖大义,相反,是忌惮于天玑灵童可以破解他的御鬼之术。
若有天玑灵童在,他苦修百年的绝技诡术,便再无用武之地。
故此,江天佐杀死天玑灵童的真实动机,实际是为了永绝后患,以便继续施展邪祟的御鬼之术。
以沈默超绝的灵智,又岂会被江天佐先前的三言两语迷惑。
“天玑究竟是不是杀神白铠的女儿,尚且有待商榷,退一万步讲,即便她真是白铠的血裔,父辈欠下的孽债,也不该由她这稚嫩的肩膀来承担背负!”
沈默眸中金光湛湛,语声清朗。
此言一出,江天佐却是嗤之以鼻,冷然一笑:
“那她方才摘了我江家子弟的子孙袋,又要作何说法?”
“江道油以大欺小,欲行不轨,纯粹是咎由自取!”
沈默直言不讳,声色冷硬,不容辨疑。
试想,若非天玑灵童聪敏过人,真被江道油那厮抓住,又是何等凄惨下场?
说到底,天玑灵童不过只是为求自保罢了,顶天了叫做防卫过当,留下江道油一条狗命,已算手下留情。
“只许你们恶人算计别人,常人处事稍显狠辣,便是十恶不赦,天诛地灭?这世间安有此理?”
沈默一言既出,如刀劈银锭,掷地有声。
诚然,若站在客观的角度而言,沈默起初也觉得天玑灵童此举太过手辣。
然,他事后站在主观角度上,转念一想,若是自己面对敌手偷袭之时,未必会比天玑灵童心软。
毕竟,人在应激反应之下,出手自然会较平素显得狠辣一些。
以沈默的心性,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心智尚不健全的天玑灵童。
“不管她将来会不会成为杀神第二!不管她是善是恶是人是妖!”
“我的本心,以及我所奉行的大道告诉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丧在你手!”
“有朝一日,她若果真成魔,滥造杀戮,我沈默自会为今日所做出的抉择负责,一切罪孽皆由我一力承当。”
若真有那么一天,沈默发誓,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将天玑灵童诛杀。
沈默此一番话出口,气势凛然,顶天立地,